第25章 问安
回到谢小姐偏院，杜初棠就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
谢瑜茹知道世子也听到了她的这番话，顿时脸上有些羞赧，双颊绯红，染到了耳朵根。
后又听到阿采这一风波，也顾不上许多心情，只拉着杜初棠询问是否遭了打，有没有受委屈。
杜初棠倒是回道：“小姐，我没什么事，大公子来得及时，谢夫人倒是也没生出事端。只是，阿采怕是以后不能到院子里伺候了。”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青蘅就沉着脚步进来。
“小姐，阿采让夫人处置了，现下已经喊了人牙子进来带她出去了。”
青蘅说完，看向房中杜初棠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琢磨不透，到底还是小看杜初棠这丫头了。
“夫人怎么处置的？”谢小姐虽然柔弱，但阿采这次泼脏水到兄长和阿初身上，她心中到底还是气闷。
“大公子晚间将阿采送到谢夫人院中，说是他毕竟是男子，不宜处置内院侍女，所以让谢夫人看着处置。但谢将军早发下话来，要狠狠处置了阿采。谢将军说是，她今日能当着世子的面污蔑大公子，来日指不定还能生出什么事端。”
“然后呢？”
青蘅思忖，既然自己有意缓和跟谢小姐的关系，此刻不妨多说两句，让小姐知道她并不一味站在谢夫人身旁也好。
“奴婢私下打听，将军今日是对夫人真生了气，让夫人在一众丫头婆子面前好没脸面。夫人也是恼极了，嘴里骂着阿采挑拨她跟大公子关系，让人打了后直接叫人牙子接出去了。”
青蘅看谢小姐脸色微沉，带了怒意，于是想要安慰两句，但却又要掩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紧接着说：“大公子如此光明磊落的人，阿采这丫头心思也是歪的很了，卖出去就卖出去了吧，回头有好的丫头我再帮您留意着。”
谢瑜茹和青蘅并不交心，过去青蘅的冷淡还历历在目，闻言谢瑜茹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多说，就吩咐青蘅退下了。
“她今天话倒是多了些。”青蘅走后，谢瑜茹朝着杜初棠说道。
“小姐，那是因为她也看出来，咱们府里各人的位置，要动上一动了，她倒是十分机敏。”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翌日，天仍未亮，月挂枝头。
谢瑜茹房中已经是灯火通明，蜡烛燃得比往日都多，映衬着房中火红红一片。
今日乃是谢瑜茹的生辰宴，也是她最隆重的一次生辰宴。无论宴会的主角是否是她，这都是她能把握住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是以天不亮，杜初棠就已经在谢瑜茹房中替她上妆更衣。
灯火下，谢瑜茹长眉入鬓，丹凤眼中一扫往日的柔弱忧愁，熠熠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丝的坚定。
杜初棠拿起胭脂，轻扫双颊，一纸朱红口脂，更显得谢瑜茹七分貌美、三分自如。发髻高挽，露出水仙一样的脖颈，在这数九寒冬之中，清丽幽人。
单单只有水蓝色缠枝莲花锦缎绣袍，显得谢小姐清冷有余，但大公子送来的金丝红羽鹤氅却恰好压得下去这清冷之意，两相辉映之下倒是相得益彰，映得谢瑜茹艳而不俗，颇有改头换面的气势。
杜初棠细细检查了谢瑜茹衣着妆容，才满意的点点头道：“成了。”
青蘅也早早起身服侍在身旁，看到谢瑜茹妆成的模样，也不由赞叹：“小姐今日真美，宛若天女下凡了。”
杜初棠笑了，暗暗笃定，谢瑜茹必定是今晚最夺目的存在。
月色渐无，晨光未起之时，谢瑜茹拢着鹤氅，手握山水纹饰手炉，由杜初棠扶着，进了谢夫人的院中。
此时谢夫人刚刚起身，身边伺候的小丫头端了洗脸水进屋，谢夫人还未浸湿帕子，就听窗外有人请安。
“夫人，瑜茹来给您请安。”
廊下无人，但谢瑜茹仍旧微微弯曲双膝，向这窗户内行礼。
谢夫人转头看向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小丫头也是满脸讶异。
就在昨晚，谢夫人生气过后，还得意洋洋地说，谢瑜茹这丫头跟只瘟鸡似的，病了一整个冬天了，谢瑜函再怎么帮衬这便宜妹妹，也扶不出个金凤凰来。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谢瑜茹不仅病好了，还鲜艳夺目地一大早出现在她的院中。满园冬景萧瑟，谢瑜茹倒像是乍然开放的红梅，十分扎眼，惹得谢夫人不快。
“夫人，今日是小姐生辰，是以小姐特地一大早给您请安，希望能服侍您梳妆。”杜初棠等了片刻都不见屋内有人应答，替谢瑜茹发声。
话音落后不久，屋内服侍谢夫人的丫头梅雨掀开帘子走出来。抬头招呼谢瑜茹的一瞬间，杜初棠明显在梅雨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惊艳和讶异。
很好，梳洗丫头往往对衣着打扮更加挑剔讲究，梅雨是常年服侍在谢夫人身边的人，什么金贵东西没看过。
谢瑜茹的打扮能让梅雨顿足，说明杜初棠的眼光没有出错。
“小姐，里面请。”
谢瑜茹仍旧由杜初棠扶着进了屋。
屋内暖香扑面，外面正是晨起露重，一路走来别说杜初棠只身穿最普通的棉衣，就连谢小姐穿上了鹤氅，也难免寒气袭人。
倒是这谢夫人屋内，正燃着最贵重的金丝炭，这炭不仅无烟，燃起来还有一丝淡淡的木香。
这是眼下最受达官贵人喜爱的炭火，说是一两炭火一两金也不为过。
与之相比，谢小姐房内用的炭就远不及此了，怪不得冬季难捱，病痛加重。
谢瑜茹施施然走到谢夫人面前请安，谢夫人的脸色却不如往常好看了。不仅没有喊谢小姐坐下，反而带了两丝冷意开口问：“你身边这个丫头是新进来名唤阿初的？”
说不关心谢小姐，但她院中的事情倒是大大小小都逃不过谢夫人的耳朵。
谢瑜茹示意杜初棠上前回话。
“回夫人，奴婢阿初，正是小姐院里新来的丫头。”
“呵，瑜茹，我看你就是太宽了些。新来的粗使丫头竟然还敢到主子跟前来猖狂，小姐还未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谢夫人眯着双眼，眼神从杜初棠身上移到谢小姐脸上，不动声色之间压迫着谢瑜茹。
昨日受得气还未平息，今日又见到阿初这个罪魁祸首，谢夫人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