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监视
有了这几日的照料，谢瑜茹对杜初棠已经十分信赖，她所说的话似乎都有些道理，正合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确实，与其今日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不如等待一天，等到明日生辰宴上，宾客满堂的时候，自己再施施然出现。
只是，谢瑜茹还是想早些见见兄长。别的人都可以瞒住，但唯独兄长始终待她颇好，她实在不忍心连兄长都欺瞒。
“阿初，我知道你说的极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想先跟兄长说声我已经大好了。”
谢瑜茹顿了顿，“既然我不宜出门，不如你替我去趟前院可好？”
“我？”杜初棠讶异，她怎好代谢瑜茹去见大公子。
谢瑜茹却复又微微思忖，垂眉叹气。
“我忘了，我不过是一个庶出女儿，人微言轻的，怕是角门的婆子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杜初棠不忍看到谢瑜茹满脸沮丧，多日来她照顾这位谢小姐就像照顾自己的妹妹一般，好不容易看她脸上有些血色，现在又丧气地垂下头。
“想来我说禀了小姐的指令，要去外院找大公子，两位佛压着，那婆子不敢不卖我个面子。”
杜初棠有意逗谢瑜茹开心，此刻故作轻松，笑着说道：“放心，我定替小姐见了大公子。”
屋内正说话间，两人都未发现房门外站定一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院内的一等丫鬟青蘅。
也不知青蘅在门外站了多久，只是手中替谢瑜茹烘的家常衣服已经凉透，还被她握在手中。听闻屋内说派杜初棠去外院见大公子，青蘅眼神闪了又闪。
屋内话毕，她也没有进门，反而转身回了自己和青芜的厢房。
已是深冬，外面实在冷得厉害，青芜不愿意出门受冻，且在杜初棠来之后，谢小姐已渐渐不喊她们几个了，青芜乐得在屋内暖和，此刻正坐在铜镜跟前描眉。
“你还有心思坐在这儿描描画画的？”青蘅进屋之前，调整了自己的语气，略带着急地向青芜开口。
“这有什么？那病秧子现在怕还没起身，我懒得跟前伺候她去。”
青芜似乎对自己的容貌很满意，一边梳妆一边端详自己。
“再说了，她有阿初那傻丫头呢，我只管考虑怎么打扮，明日站在那病秧子后面，反倒是她映衬着我呢！到时候说不定哪位公子就看到我了”
青芜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地露出笑意。
青蘅闻言倒是没反驳，只是心中十分轻视地冷笑，想到：“同是谢夫人院中出来的，青芜竟一点脑子都不长。堂堂谢府，怎么会让她一个丫鬟出头到主子跟前？退一万步讲，就算哪位少爷瞧上了她，那也不过是新鲜两天罢了，最多不过给个侍妾的身份。没有主子宠爱，以后在府里连下人都比不上。齐姨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自己女儿生病了，竟然连上门看看都不成。”
青芜和青蘅虽然都是谢夫人派来谢小姐院里的，但是两个人的心气实则不同，青芜凭借着自己有两分好颜色，一心想着攀上高枝，日后好荣华富贵，安枕无忧。
青蘅却不同，她是个心思活络的，看到府中齐姨娘的境遇，就深知只靠容貌是万万不可的。
近来几日，院中大大小小的丫鬟虽未留心，但青蘅却发现谢小姐的病比以前轻上不少，近两日晚上都不怎么咳嗽了。
况且今日，前脚谢夫人刚送了那不入眼的穿戴，后脚大公子就派人又送了新的来，大公子此间意图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给谢小姐添衣裳首饰倒是其次，只怕大公子此后都会明着站在谢小姐身后了。
府中内院虽是谢夫人管事，但她的两个儿子都未有大公子出色，长久来看，这谢府是谁说了算还未可知。
她青蘅，绝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府中局面看似有变化的苗头，她不能轻易站错了立场。
现下她还领着谢夫人的命，面上仍旧是谢夫人的人，但谢小姐这边，的确要斟酌好态度了。
只是，杜初棠才来几日便成了谢瑜茹身边人，眼看杜初棠的话谢瑜茹倒是听了个十成十，此后即便她想向谢瑜茹示好，怕是都不易了。
所以不如趁早……
“就你单纯，什么都不上心的，人家可是求着小姐，现下都要去大公子面前露脸了！”青蘅语气中带着愤愤不平。
“什么！？”
青芜听到这句话，眉毛也不画了，铜镜也不瞧了，满脸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青蘅，生怕自己听错了。
“哎，说来开始咱们服侍她的日子长，但是现下她竟丝毫想不起我们俩，这些露脸的活儿都给了那新来的丫头，万一大公子瞧上她，以后到咱们跟前就成主子了！”
青蘅深知青芜心思浅，话说的也十分露骨。
青芜倒是十分容易挑拨，听了青蘅这话，青芜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她青芜在这府中服侍这么多年，大公子向来瞧都不瞧她一眼，只怕他都不知道谢小姐有她这个人。
现在听到一个刚入府的丫头竟然踩在她头上，她怎好忍耐？
“阿采——阿采——，这死丫头又跑去哪里躲懒了？”
阿采进了谢瑜茹院子后，没两日就墙头草似的拜到了青芜青蘅门下。眼下与其说她是谢瑜茹的人，不如说是青芜和青蘅的丫鬟。
“青芜姐姐，你叫我？”阿采正在后院小厨房就着火炉吃着烤红薯，听到青芜喊她便匆忙放下，一抹嘴就慌忙跑来。
“你又躲懒，我让你看着小姐，你这会儿又跑去哪里？”青芜心中有气，此刻见到阿采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又想杜初棠那见缝插针的模样，只恨得咬牙切齿。
“到了小姐吃药的时辰了，她这会儿吃了药应该要睡下了吧……”
阿采心虚，话音越说越低。
青芜越是看阿采这副样子，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水葱似的手狠狠拧着阿采的耳朵，手下发了狠，阿采耳朵都紫了。
“我让你躲懒，让你躲懒！去，滚去给我盯着阿初那个丫头！”
她的手下一松，阿采半跪在了地上，只顾着捂着自己的耳朵，满脸都是眼泪。
无论她样子多可怜，都入不了青芜青蘅的眼，青芜面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要是看到她私会大公子，你就给我闹得前院人尽皆知。今日，我必将她赶出去！”
阿采仍旧哭着，眼看着青芜要再怒骂，倒是青蘅弯下身子来递了张帕子，轻声道：“去吧。”
阿采擦了擦脸上，站起来噔噔地跑走了。青蘅看着阿采跑出去的身影，嘴角弯了弯，笑不及眼底，全然不管身后青芜嘴中止不住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