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结伴通行
夜色正浓，杜初棠刚刚睁开双眼，四处打量却看不清树下的身影。她闭了闭眼睛，耐着心，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在浅薄的月光下看到树下似乎是有一个人影，但她不敢轻易下去，只能压低声音问：
“谁？”
“我。”对方是个人。杜初棠内心却更加忐忑，此时在荒郊野外遇到人并不比遇到野兽好太多。野兽尚且有办法驱赶，但如果是州牧派人来解决她，就不是恐吓能够吓走的了。
一时之间，杜初棠倒是比此前更加紧张，只恨手中没有防身用的东西，刚刚又睡得太沉，竟然连有人出现在她身边都未曾发觉。
树影摇动，夜晚的温度骤降，一阵风吹过，杜初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双方一直僵持了许久。
对方看杜初棠始终一动未动，想着或许是她未曾听出自己的声音，戒备之下未敢擅动，为了让她放心，再次出声。
“是我。”
树下人影仍旧漆黑一团，但是这两个字的声音传来，倒是让杜初棠觉得熟悉得很，是最近听过的声音。
“你是那个野人？”
“……”
树下身影倒是对这个问题没有作出回应。野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到底有几分脾气，没名没姓地被人呼做野人，心中也是存了不忿。
“下来。”他出声。
杜初棠此时才确认，这不就是偷吃供品的那个野人嘛。此前与之相处也未见他存有敌意，杜初棠思忖后慢慢滑下树干。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野人指了指树林深处，“豹子”。
杜初棠不禁后怕，自以为躲在树上可以隐蔽身影，躲过官兵追捕和野兽袭击。但野外生存谈何容易，到底还是她想得简单了。还好这野人及时出现，不然以她之力，定是难抵野豹袭击。
“多谢。还好你出现，不然……”
“快走！”
不等杜初棠把话说完，野人拉着她赶紧向外奔走。杜初棠慌忙之间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那野豹被木棍袭击躲开之后并未走远，还在观察这二人是否有还手之力。观察后发现他们并无特殊，因此正一步步试探着再次向他们靠近，好寻求机会再次扑杀。
杜初棠顾不上许多，回首拉住野人的手拼尽全力向前跑，倒是那野人微微一怔，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若有所思。
两人拉扯着跑了许久，尤其是杜初棠，已经徒步一整天之后本就疲惫，还未完全歇息过来便又遇突袭，每一步似乎都在榨干她胸腔中的最后一丝空气，跑到胸腔似乎要炸裂了才堪堪停下。
“呼……呼……”
杜初棠弯腰大口喘着气。视线之下野人也靠在乱石边上呼哧带喘。转头看看，野豹不知何时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追赶，这才让两个人有机会逃脱。
稍微喘气后，两个人并不敢停留许久，便互相搀扶着躲到了一堆乱石之后，这才有了暂时容身的场所。
此时，杜初棠才有机会问清楚为什么这野人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这野人看似不会说话，实则心思灵敏，年龄虽不大但却很勇猛，今夜他会出现在杜初棠的身边绝非偶然。
“你是特地跟着我的，对么？”
“嗯。”野人摩挲着手里的小石子，干脆利落回应。
“你为何要跟着我呢？”
杜初棠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刚被大赦的罪奴，身无分文，唯一一包干粮昨晚还给了这野人，他为何要跟着自己呢？
“只认识……你……”野人倒很诚恳。
杜初棠语塞，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生存，这可倒好，又来了一个野人，这可如何是好。
“咕噜噜……”
不想还好，想到自己连口吃的都没有，这肚子立马出声提醒自己受的委屈。
两人面面相觑，杜初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不起，我也没有其他东西吃了，我自己还饿了一整天。”
野人应该是听懂了，满是污泥的手挠了挠头，起了身。
“嘿，你去干嘛？”
杜初棠跟着野人乱逛，野人在乱石滩上挑挑拣拣，一会儿拿起这块石头，似是不满意又扔下，一会儿又捡起那块，在地上敲敲打打。
“等。”
野人依旧吐字不多，杜初棠倒是心领神会，让自己等着嘛。
直到这一弯月亮从正中落到一边，天色露出一丝亮色，野人才兴高采烈地举着战利品回来。
原来他这是打猎去了。野人手提着一只兔子和几个土灰色的果子，从远处而来。坐下后也不多话，手头却不停，麻利处理好了兔子，点火烤起来，且细心把酸果子扒了皮，递给杜初棠。
杜初棠也不客套，伸手接了过来。野人并无反应，只是随手捡了一个果子扔进自己嘴里。
许久没进食，沾荤腥更是赵嬷嬷还在世时候的待遇了，这兔子烤起来的香味不多时就散出来，引得杜初棠已经想不得其他了。
两个人很快就大快朵颐起来，吃了个半饱，但两个人的精力明显好过之前。
天也已经大亮，杜初棠收拾收拾打算继续赶路了，此刻才想起来问问这野人。
“我要继续赶路了，你之后有什么计划啊？”
“……你……”野人伸手指了指杜初棠，表示要跟着她。
“也好，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看起来你也没有亲眷，你我二人路上也做个伴。”
野人听了之后直点头。
“那你有名字么，我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一直喊你野人吧。”
“没有……”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
野人像是满怀期待，抬头望着杜初棠。
“我想想啊……你的眼睛很特别，说不定你真的是邱箪族人呢。”杜初棠考虑后，笑着说：“就叫你赤瞳子吧，你的眼睛这么特殊，就以这个来给你起个名字，如果哪天你的家人来寻你，打探到你的名字也会关注到你的。”
“好。”野人欣然接受这个名字，却未曾表示自己不会有家人来寻的事实。
“我们继续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