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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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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你这小妮子还真的能成事儿啊,两位大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说放你就放你了,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杜初棠从帐中走出,赖头儿闻声赶来,听说杜初棠成了事儿,满脸都是惊讶。

    “我已将无事牌献给州牧大人,不出所料,此次我应在大赦名单之列了。”在杜初棠的脸上并未看到多少欢喜的神色,反而像是思绪颇多,心事重重。

    此次献宝,杜初棠也并无十分把握,但看州牧和主将的反应,这无事牌应该还能入了他们眼,看来州牧为此次太后祝寿一事确实绞尽了脑汁,所以杜初棠献上这略显奇妙的玉牌,才能顺利成事。杜初棠为确保万无一失,并未直接告知州牧有关如何引发无事牌散发香味的秘密,只说了此次大赦名单一经公布,只要杜初棠在其中,她就将其中奥妙细细说与州牧听。

    此举实则是威胁州牧,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州牧也已经显露不满,出了营之后怕是还有更多的麻烦。

    “赖叔,虽我此间成事儿,但前途尚未可知,今日多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您是我的恩人。”杜初棠提起粗布裙摆,即刻就要跪下谢恩。

    “哎哎哎,你这妮子。我原本就说只是安排你进去上个茶水,至于你如何行事,能不能成皆与我无关,你又何必一直挂怀呢。”赖头儿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满脸风霜中露出些许的笑意。

    “走吧,都走吧,你们年纪小,出去闯荡闯荡,这一生啊,还有很多故事,我赖头儿的故事啊,之后就写在这里了……”说话间,赖头儿摆摆手转过身,晃晃悠悠去后边儿盯着灶上新来的伙夫干活。

    杜初棠看了赖头儿的背影很久。有多少人,皆因家族牵连获罪,虽侥幸留得一命,但终其一生都耗费在这茫茫荒原上……

    大赦名单很快就下来了,杜初棠果真被藏在其中不起眼的角落里。当然,赖头儿和赵嬷嬷好似成为了历史,被这张大赦名单隔绝在了过去的岁月中,黄沙掩盖,很快便蒙了尘。

    离营之事定了之后,诸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大多返回故土,试图寻找旧时故人,或许还有新的生机。

    杜初棠在一日黄昏,告别了赖头儿等人之后,背着空瘪的行囊踏上路途。在离开之前,她还想再去祭拜一下母亲和赵嬷嬷的灵位。

    奴隶并无自己的财产,杜初棠七年间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块藏起来的无事牌,如今已经进献出去,当真身无分文。此刻来祭拜母亲和赵嬷嬷,竟连祭品都供不出来,更别说香烛纸钱。好在离营之前赖头儿发善心,给自己一小包干粮路上充饥,此刻杜初棠将干粮打开供在母亲和赵嬷嬷灵位前权当祭品,又起身到附近捡了些干柴火燃起火堆,陪伴二位片刻。

    “母亲,赵嬷嬷,我终于是出来了,如今我是自由之身了,你们欢心么?”杜初棠抱紧自己,倚在旁边大树上出神。

    七年前杜家连同徐家在赈灾一事上被人查出了贪污,天灾人祸,此事一经落实便是犯了众怒,查处一事何等触目惊心。徐家满门抄斩,杜初棠连徐家克礼哥哥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听闻徐家伯伯自刎于城楼下,只为求得主审官王澜见王大人能向皇上开口求情,饶恕小儿克礼,为他留得一命。岂料王大人刚想赶至城楼下拦截徐伯伯,出门便遇灾民千人,跪地请愿要求严惩徐家,王大人无奈返回府衙。徐家大娘子听闻主君自刎身死,救儿无望,便携其子克礼跃下城楼,与徐伯伯死在一处,此后世间再无徐家了。

    杜初棠也曾奋力挣扎,她知道自身已是难保,流放之路何其凶险,但听闻克礼哥哥已跃下城楼,她只是想去看一眼,哪怕最后看一眼克礼哥哥也好,去看看他临走前是何模样,是否还穿着他最爱的云竹纹月白衣衫。两人还能相看一眼,也终不负此间一生。但还未挣脱,那收取父亲性命的公文已经传至杜府,父亲临行前已无力嘱托,无奈与母亲泪眼相看,只寄来生。

    思及此处,杜初棠早已满脸泪痕,心中茫然不知前路。

    “母亲,世上已无故人,我该去往何方呢?”天色昏暗,杜初棠好似也不顾及,她觉得能与母亲和赵嬷嬷相伴,只有安心。况且她还没想好去往何处,只能让母亲和赵嬷嬷收留她片刻。

    月上枝头,风声挟裹着沙粒。杜初棠止了眼泪,靠在树上双眼微闭,陷入了小憩。正是月明星稀,除了偶尔的风声,四处安静非常,火光照映着杜初棠的脸颊,映出了她陷入睡眠的安心。

    但仔细听,风声之中好似夹杂着簌簌的细小声响,不认真听还以为是风卷起萋萋草的声音,但这声音时断时续,与风声并不一致。

    起初杜初棠并未留意,只当是什么虫子蚂蚱夜晚出来活动,但已过良久,这声音仍然时断时续出现在杜初棠附近,这不禁让她心中警惕起来,双眼虽未张,但靠近树干的那只手已经抓起了树根处的一根木棒,双唇微微抿着,随时打算挥出手中的木枝。

    “难道州牧和主将的人这么快就打算动手?”

    杜初棠心中暗自盘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初州牧大人答应她以物易物的条件,但明眼人都知道州牧大人那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答应杜初棠的请求。边陲经此大赦,此后可用奴隶本就不多,军中将是更何况她还牵涉命案,本不在大赦之列,此次被迫将杜初棠添进大赦名单本就对此不满,明着不敢非议皇上大赦的决议,暗地里谁不是叫苦叫累。

    军中如此议论,天朝抵御外敌多年难免重武,州牧大人也自然考虑营中经此大赦,此后怕是更加要求临州府衙多多拨款,好照顾营中众将士的起居。如此一来,临州州牧更是头疼得紧,心中愤愤不已。只是眼下解决太后大寿贺礼一事已经逼至眼前,只能先同意杜初棠的条件,暂时无暇顾及这破例将杜初棠塞进大赦名单后,如何对临州主将交代的事情罢了。大家心知肚明,无论州牧还是主将都不会让她这么顺利离开。

    只是,杜初棠没想到刚刚离营就遭遇此事,州牧和主将竟然没等到她行远一些再动手。果真山高皇帝远,州牧和主将早已把握一州政权,俨然称为这临州的土皇帝,丝毫不怕招惹是非。

    杜初棠心中思绪万千,一时拿不准这声响究竟是如何发出,竟然窸窸窣窣未有停顿,但也并未细靠杜初棠。

    杜初棠按耐不住,下定决心先下手再说,一时把握好时机,瞅准机会,高高举起木棒,向火光处的人影冲过去,手中木棒高高举起,狠狠朝墓碑前蹲着的身影打去,手下毫不留情,只听一声闷响,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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