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合时宜的缘分
今日所听所见心中正烦闷，想来即便躺在床上也无法安眠，想了一瞬后，月玖便应下了玄榕的请求，随他来到媚生宅中的一处花圃外。
时下是冬季，其他季节开的绚烂多姿的花朵彼时早已是一片颓靡之态，就在月玖疑惑玄榕为何要将她带来此处时，玄榕却突然牵起了她的手。
月玖身形一怔，望着自己与玄榕十指交缠的手，熟悉的感觉骤然涌上心头
七年前她与玄榕大婚之日，他便如这般牵着自己的手将她领进红烛摇曳的洞房之中
玄榕的手掌温暖宽厚，与七年前神格残缺的他相比并无任何不同。
月玖一时间恍了心神，竟任由玄榕这般牵着走，直到穿过眼前这片荒颓的花圃，在另一处栅栏围着的庭院中慢慢停下步子。
她抬起头随意地扫了一眼，不由惊觉诧异
身前的庭院中种满了柿子树，每棵树上结满了如灯笼一般灿若霞光的果子。而随意零落坠地的柿花洁白如玉，又似散落在地的星河。
“这，这些柿子树都是媚生种的？”，话音刚落，月玖便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独自呢喃道：“可如今是冬季，这些柿子树是如何做到不凋零，又是如何会在这个时节开花结果的？”
玄榕目光热诚的道：“带你来此处，只是想让你放松放松，这几日你心中的弦绷的过于紧了些，我怕你会为此伤了心神”。
玄榕的话句句透着关心，却没有为月玖解惑。
不过即便玄榕不说，月玖也能感知到这柿树林中的充盈灵力。媚生满脑子都是如何做生意，也未听说过他喜食柿子，所以月玖断定这些树绝非是媚生所种。
那便只有玄榕了，毕竟因为心元的缘故，阴差阳错间误让他有了自己所有记忆，故而月玖喜欢吃柿子这件事在玄榕那里从来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月玖从玄榕掌心中缓缓抽离自己的手：“你总做这些，是因为有了我的记忆，同情我吗？”
“不是”
玄榕眸色一紧，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月玖冷言打断：“想来是时间久了，大殿下可能忘记了。当年若不是有心元在，神王又怎会留我与你成婚！若不是我趁机逃走，估计早就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了。”
月玖顿了顿，随后轻蔑笑道：“若是我今日接受了你这份心意，大殿下能够保证神王不会杀我？还是你认为神王会因为你不杀我？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可以哄他傻儿子高兴，且随手又可以摒弃的东西罢了。大殿下还是趁早认清现实，你我二人之间绝无可能！”
经历了这么多，那份‘保命’的清醒，让月玖不愿将自己再次置于他人随时可以收走的温柔与依赖里。
玄榕心疼地望着月玖怔然失语，一时间竟觉着博览全书的他言语匮乏，道不出一句可以安慰到她的话。
月玖回眸瞥了一眼身后的柿子林，苦笑道：“其实我早就不喜欢喝洛神花茶了，也不喜欢吃柿饼，从前的喜好都是生活，而如今我却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接受”
月玖眼眶微红地回过头，越过玄榕的肩头停下，二人背驰站立，各自看不清彼此的情绪。
“你我之间的相遇本就不合时宜，注定是要遗憾的以后别为我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也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
月玖径自穿过来时那片永不可会在冬日盛开的枯萎花丛，一时间仿若与身后红如霞蔚的柿子林有了无法逾越的泾渭之分。
她一直清醒，脚下才是她该走的路。
玄榕的心一直坠在月玖方才的言语中，直到这寂静的夜晚只剩下他温沉的呼吸声，方才幡然转身，待月玖的最后一抹倩影消失在长廊之后，黑瞳上渐渐染上一层霜雾。
玄榕转过身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柿林，心中杂乱如丝
“哎呦喂，让我看看是谁大晚上一个人在这独自伤感的？”，身后传来媚生的调侃声。
见玄榕没有搭理自己，媚生嬉皮笑脸的将头凑到他脸前：“失恋了？被拒绝啦？！”
玄榕睨了他一眼，脚步往旁边挪了一步。媚生见他心情不好，自己倒是心情更好了，要知道与玄榕相识的这些年，难得见他露出这副失魂之态。
逮住机会，媚生不得把握住，好好的戏弄一番。
媚生笑的欠揍：“方才我见月玖姑娘心事重重地从这跑开了，那哭的是一个梨花带雨，说说看你是怎么欺负人家姑娘的？！”
玄榕闻言身形一僵，低声紧张问：“她，哭了？”
“是啊！哭了一路，我见到她时见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玄榕的神色却随着媚生夸张的言语逐渐平静下来，若不是因为太了解月玖的脾性，他还真就上了媚生的当。
玄榕暗自一叹，若是古神巫山上的月玖或许会毫不遮掩地露出自己的悲喜，可经历过无数磨砺的玖儿早就将自己的心封闭在硬壳之中，不允许人亲近半步。
见自己的话都说完了玄榕却不为所动，媚生扫兴的摆了摆手：“你啊就是太聪明了，没意思！”
玄榕淡淡一笑：“若是玖儿如你方才所形容的那般，那她就不是玖儿了。不过，有些时候我还真的希望她会像你口中的玖儿一样”
媚生被他的话绕的摸不着头脑，不由嫌弃道：“要我说男女情爱就是麻烦，你与她七年前就开始纠缠，如今到现在也扯不断这关系，丝丝连连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说话间，媚生又指了指身前的柿林：“还有啊，这片空地原本我是想建一座会客堂的，图纸都找人设计好了，就因为想要帮你追回玖儿嫂嫂，便心甘情愿的将之前所有的计划全部取消了。而你不惜耗费灵力，甚至用神族的玉膏为这些柿子苗做肥料，如今看来只是水底捞月，最终被人家拒之千里，这也算是你暴遣天物的报应”
媚生抱手冷哼，一想到那无价至宝白玉膏被玄榕如此糟践，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要知道这种天物，凡人一生都没有机会碰到，吃上一块便可以长生不老，朱颜长似。此物若是到他手上转手一卖，任凭他几辈子肆意挥霍都败不完这家财。
“再昂贵的东西都有它的价格，我只想要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