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者无心
“狗说戒烟的？”方知行跟话跟的太快，看到对面满脸微笑的乖巧小姑娘，后面还剩的脏话吞回肚里。
只剩下两人，相对无言。
面对自己的老板，姚佳佳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她并没有社交天赋。在老板投过来第n次的目光，报之以n次微笑后，觉得脸好像有点僵硬。
“你太显小了。”
方知行说话的时候，姚佳佳还在脑补徐思远抽烟的画面，隔着云雾缭绕的烟圈，那人的眉毛还会那么张扬吗？
“额”实在没想好怎么才能坦然的说关于身高自己有心无力。
“怪不得徐思远这么照顾你，你特别像未成年。”
姚佳佳还没从身高的郁闷里解救出来，又被新的疑惑困扰圈禁。
心里暗道：“很照顾我？”
绕来绕去想，觉得说的对。
心里开始措辞，怎么在这位面前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而且极有可能还会借他之口到徐思远耳朵里。
看着小姑娘坐的端端正正，一副随时等着被点名的神情，方知行觉得自己该缓和缓和氛围。
“非工作时间，你别太严肃，我又不是腰粗体胖的秃头中年老板，没大你几岁。”
“谈恋爱年龄差的警戒线都够不着。”
要不是对自己的认知足够清晰，要不是面前的人一脸真诚，姚佳佳几乎怀疑她老板在暗示点什么。
最开始那个文质彬彬、事业有成、成熟稳重的方总呢？
那个甩着头发蹦迪的小人此刻精准无误的糊在方知行脑门上。
眼前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人设塌方，还在滔滔不绝，语调轻快，不痛不痒。
“要不是他是你小叔，说徐思远喜欢你，把你当女朋友追我都会信。”
安静乖巧的小下属炸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回笼，身体僵硬，刹那间又迸发至四肢百骸。
平地一声惊雷，刚刚在脑子里排版整理的感谢信被炸的烟消云散。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姚佳佳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觉得全身发烫，耳根烫，脸颊烫，指尖烫，火辣辣的
口不择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徐思远对姚佳佳来说，很特别。
喜欢。
脑子里闪过的是徐思远，盘腿窝在沙发上，露出一小节小腿，脚踝干净漂亮。一手拖着葡萄，一手狂按遥控器，翻来翻去都不是想看的，长眉紧锁，乖张暴躁，却莫名的鲜活明亮。
和她平静如水的生活反向无极限。
在毕业后屈指可数的几次去徐家拜访时，都按捺不住的期待遇见那个飞扬少年。
大学室友们成双结对双宿双飞时，不自觉的去想象记忆中的身影会有一个怎样温柔俏丽的女生陪伴，满嘴的柠檬泡水放久了的酸涩。
在（徐思远，姚佳佳，喜欢）里组词造句
徐思远从来没有当过主语。
至于徐思远成为宾语，姚佳佳往往是一触即止，绝不拖泥带水，也许她自知这种想象是场清梦星河，虚无缥缈。
但是，又好像不是那种喜欢。
就像现在，时不时能看到徐思远，能享受到他的特殊对待，姚佳佳就觉得够了。
有顺心意的工作，有相见的人，稳定安静。
方知行压根就没发现面前的女生脸上五彩纷呈，还在滔滔不绝。
“你知道吧，你高中那会，有次在电玩城看见你和你男朋友，徐思远”
电玩城？
男朋友？
好像有什么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忽然，一个精美的包装袋放在了桌子上，袋子上面的商标简洁大方，白底黑字。
那个甜品站。
方知行要说的话因为徐思远回来被打断。
凳子腿在地上拉出的声响把姚佳佳扯回一些清明，买给我的？
就因为站那儿看了一眼？
什么意思？
喜欢？
呸呸呸，方知行说着玩的，想什么呢！
回来的人拉了凳子坐下，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忘记问你喜欢吃什么了，随便点的。”
“”
姚佳佳谢谢还没说出口。
“你没人家微信，干嘛不问呢？”
“是谁说要一起吃饭？”
“还要我发微信邀请？”
“还特么冒着四十度高温去买甜品，默默无闻，无私奉献？”
“啧啧啧”
方知行一句接一句输出，姚佳佳大致捋清楚事情的始末，徐思远请她吃饭，让方知行出面，谁知方知行在微信里就把人卖了，当面更把老底揭得干干净净。
姚佳佳挂不住脸，刚刚还没退下去的热浪，一波一波马不停蹄的袭来，有点接收不过来，也没忘吐槽什么鬼的高知精英
徐思远很好，太好了。
他很好的照顾着她的自尊心。
工作上的事，就算她没有在徐思远面前茶言茶语、故作难过，徐思远十之八九应该也会插手。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那个大小红叉，她可能不敢给自己这么大脸，觉得徐思远在对她特别关照。
那顿烧烤，看似是方知行无意揭穿两人关系，徐思远顺势而为的一句“我侄女，多多关照。”，现在回想，徐思远那句话说得挺认真的。
每次去方知行办公室都会从她工位旁走过，不咸不淡闲聊一两句。
一种异样的情绪充斥在姚佳佳心头，前所未有。
感谢父母养而不育，在懂事以后，她就明白怎么在别人热情示好后，如何卑微可怜、感激涕零表达谢意，来满足虚伪亲朋的同情心，用自己的悲惨和别人的善良鲜明比对，给予施舍者心理上的优越满足感。
用自己的痛苦衬托别人的高尚。
这类人姚佳佳见多了，甚至还在重逢徐思远后，试图用这种心理驱动徐思远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但是徐思远只是默默在照顾她，帮她搞定工作，拜托同事照顾她，请她吃饭，给她撑腰。
“不是你说要吃海鲜面的？”
徐思远调门儿微高，言语间满满的无所谓，仿佛被调侃的人不是他。
“正经点儿，还是你公司的人。”
方知行无语，和徐思远在一块儿，总是能让人轻松惬意，生出些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洒脱，平日里在公司的面斯文儒雅、高知精英、沉稳全都跑的影儿都没了。
一二十年的交情，来点不大不小的玩笑，揭点对方的老底儿，没多大所谓。
眼前的小姑娘还是公司的新员工，得收敛点。
“刚刚聊什么了，继续。怎么我一回来就停了？”徐思远继续问。
方知行心虚的摸了一下鼻子，戳别人旧事还被当事人抓包，轻咳一声，打算糊弄过去。
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没什么，就说你英俊潇洒，谈了几任女朋友，很快能给侄女找个漂亮婶婶。”
“对，我姑娘和你儿子娃娃亲都定好了，你还没叫我亲家。”
说这话的时候，徐思远嘴角上扬，得意洋洋好像形容的有点过。咧开的嘴角露出几颗大白牙，眼睛斜斜的瞥着旁边的人，像漫不经心，又好像带着几分好笑。
“你”嘴上便宜没占着，方知行被噎住。
看到某人闭嘴，徐思远回过头，桌子上的包装袋纹丝未动。
抬眼看向对面的小丫头，到舌尖儿的话一下子都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