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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孔雀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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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说完,魏燳恒就把东西推到一边:“不急,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

    柔嘉疑惑的问:“那魏三公子眼下觉得哪个重?”

    “哎~叫什么公子,这么生分,叫师哥。”

    柔嘉充耳不闻:“魏三公子,我发现丢的字画,好像都不是这几年的,我拜师晚,您看一下。”

    魏燳恒还想再磨叽两句,柔嘉赶紧加上一句:“三姐姐若是知道今日得魏三公子帮助,也会开心吧。”

    这句就像是魏燳恒的强心剂,马上开始整理字画名录,心里想的确是长大童柔桑对自己道谢,谢自己对妹妹的照拂。

    魏燳恒低头看了一眼柔嘉整理出来的字画名录,脸色瞬变。然后自己重新看了一遍所有名录,稍作片刻故作轻松的对柔嘉说:“师妹,丢失的都是师妹进入浅墨书院之前的事。看来师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我自会亲自与四叔言明。”

    然后推着柔嘉就往屋外走:“今日月底,想必师妹家中也很忙吧,赶紧回去吧,这些小事交给我就行。”

    不等柔嘉有所答复,他转向另一边径直走了,留下一句:“我先去忙了,就不送你回府了。”

    童柔嘉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这个师兄虽然平日不太靠谱,但自己还从没见过他有如此严肃的表情,不知道此事会不会与师傅的死有关,不过前后差了好几年,应该没关系。

    童柔嘉想通后便不再琢磨,反正自己也想不明白。

    童柔嘉刚走出院子,就看见一个小丫头坐在院墙上摘花,看样子好像已经装了一大兜子了。小丫头还时不时的左右查看,像是怕被人看到。

    小丫头看见童柔嘉,睁大眼睛愣了一下,又探身仔细瞧了瞧,看清来人后马上开心摆手。像个小太阳一样明媚动人。“柔嘉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一树的花好香呀,我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花,会结果么?”

    童柔嘉走上前扶着梯子,方便小丫头下来。看看小丫头口袋里的花,摇摇头:“我也没见过,不过真的好香啊。”抬头看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丫头:“你要吃它?”

    小丫头使劲点头。

    “……嗯,万一有毒呢?”

    “不会吧,这里是王府唉,会种有毒的东西么?”

    “不一定吧,只要种的时候告诉下人不得靠近应该就没事了吧。我以前流浪时从来不吃不认识的东西,怕死——”

    安静了两秒后小丫头说:“要不我做点鲜花饼给‘添饭’试试?”

    “‘添饭’还是挺乖的,还会抓老鼠。要不你直接喂猫抓的老鼠吧。”

    “嗯,也可以。”

    小丫头叫欣冉,算是童柔嘉的贴身小丫头。

    童柔嘉是私生女,十岁前都没见过父亲,母亲,十岁的时候才被父亲接回府。路上遇难,被流浪的欣冉救起,两人便结伴一路走到童府。欣冉也就顺势住下来了,反正自己是孤儿,流浪肯定不如为奴。

    童柔嘉也不想救命恩人一辈子做奴婢,虽是柔嘉的贴身婢女,但是并没有签卖身契,更没有入奴籍。两人私下里都是直接叫名字,如同姐妹一般

    安安静静过了几日后,童柔嘉正在给刚晒好的瓷器雕刻花纹,以备参加一个月后康安侯府千金的百日宴。

    晋王身边的侍卫落九突然赶到,小声对童柔嘉说了几句话,柔嘉起身跟他走了,衣服都未换。嘱咐窑厂的老师傅按着她画的图纸接着赶制瓷器。

    童柔嘉进门,就见晋王那个二百五正一脸黑的坐在正厅,旁边的站着的人好像是师兄,不过并未转过身来,不能确定。

    柔嘉刚刚行礼,晋王一拍桌子大声质问:“好你个童柔嘉,本王的东西也敢觊觎。说,你把它们藏到哪去了!”

    童柔嘉瞬间吓的腿软,直接跪倒在地,把头死死埋在手臂下面,肩膀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又断断续续地声音说:“还……还……还请,殿下,请殿下明示。我……”

    柔嘉吓的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奴婢……奴婢……拿了什么?”

    晋王将一个卷轴扔给她。

    柔嘉颤颤巍巍地将卷轴打开,里面是一幅海图,看运笔走势应该是师傅的画。不过她脑子现在有点懵,还不懂晋王的意思:“殿、殿下这画什么意思?奴婢不懂……还、还请殿下再明示,小的为人…笨、且愚蠢至极,不懂殿下的意思……”

    晋王看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没心情难为她了,刚刚自己也是气急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顶多有点挣钱的小聪明。想到这,对一旁看戏的傻侄子使个眼色。

    童柔嘉原本长的就瘦弱,今日在窑厂做工,穿着异常简单,束发全部盘起,只用一块布挡灰尘,身上更是脏乱,不是土就是绘图时的颜料。活脱脱一个小乞丐。

    魏燳恒顿生怜悯之心,上前把画轴全部打开,轻声问:“这幅画你见过么?”

    《碧海涛声图》,庄夫子多年前的作品,不知为何,从未与外人见过。

    柔嘉疑惑的问魏燳恒:“师傅的《碧海涛声图》?”

    “你何时见过?”

    “一次年前扫除,在京弟子都要去。收拾画作时……心痒痒,每幅画都看了一眼。”

    “年前?大扫除?”

    “啊,师兄们说,你以前装病,从未参加过,后来也就懒得叫你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晋王看着有些走偏的二人,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下二人。

    魏燳恒也尴尬地咳嗽一下:“这幅画就是丢失的字画里,其中一幅。”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在你的地盘找到的?”

    “什么叫我的地盘?我家?我房间?还是窑厂?”如果不是地位实在悬殊,童柔嘉都想蹦起来打骂两人二百五了!‘妈的,老娘从进来差点被吓尿后,这么长时间你俩说屁呢,一个重点都没有呀!直接说在哪找打不行么,非得让我猜是吧?问候你爸!问候你爷!’

    “浅墨书院,你往年的作业中发现的。”

    “啊?”

    魏燳恒淡淡地点了个头,透露出些许无奈。不过晋王的角度完全看不到。

    童柔嘉心里再一次悄悄问候了一遍某人的父亲,和另一个某人的爷爷。

    这次童柔嘉能猜出个大概了,人也不再慌了。正襟跪好,规规矩矩行个礼:“殿下,想必这幅图也是刚刚找到的,即便是前两日藏起来的也绝不可能是民女私藏的。”

    晋王看着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在意“为何?”

    “自前日离开王府,民女一直在家中不曾出门半步,家中所有人均可作证。而且这几日民女寅时边去窑厂开工,戌时方归。用过晚饭后便在书房绘图,子时一到便上床休息。”

    “或许是你指使什么人干的呢?”

    “殿下真会说笑,小的才来京几年,家里的窑厂,铺子也是今年托了殿下的福才开始回本的,刚吃了两天饱饭,小的哪有闲钱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见晋王没打断,童柔嘉接着说:“为了人办事无非是情、名、利或是受人要挟。这四样小的可是一件也拿不出来呀!”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小丫头也说的恳切、可怜。魏燳恒也顺势而下,对四叔行礼:“殿下,我看这丫头说的有点道理,或许真是那群下人找错了方向。想随便找个没背景的人结案。”

    落九凑近晋王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晋王点头对他说:“我即刻进宫,你带着他俩去浅墨书院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吧。”

    落九施礼:“属下遵命。”

    晋王走到门口停下说:“脏不拉几丑死了,送去王妃那里收拾一下,别丢我晋王府的脸面。”

    王妃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出身大家族,从不苛待下人,对府里的十几房妾室也是平等对待,对庶子更是教育有加,专门盖了一间书院教导所有子女。

    童柔嘉每次见到王妃时,她都挂着一副姨母般的慈笑,对她温柔至极。柔嘉是个孤儿,即便后来被童府寻回,年纪也大了些。父亲虽然呵护有加,兄弟姐妹也倍加关爱,但如母亲般的关爱,还是平生头一次遇到。

    她心里极其渴望,但理智上也知道这是错觉,故而矛盾非常。

    童柔嘉到后院时,王妃已经为她准备了好几套衣裙,柔嘉借口等下还要办事,便选素色且最方便的一套。

    头发也就是简简单单地全扎起来了,王妃没让她在用那块脏布,换了个碧色的簪子,带着两个月白色的发带。看起来活泼可爱,又伶俐轻巧。

    王妃还想为她擦些脂粉,柔嘉借口不能让三公子等太久,行了礼便要跑,王妃一把抓住,她好说歹说,保证这事完成回来找王妃聊天解闷,拿些店里有趣的东西给她瞧瞧,这才放她走的。

    魏燳恒早就在马车上等了,落九牵着马,就等童柔嘉上车马上走。

    柔嘉也不拖沓,被落九抱上马车上后就出发了。

    三人到达浅墨书院后,先去了发现《碧海涛声》图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学生放置自己画作的地方,庄老并没有给学生归属位置,但是多宝阁,书架很多,大家挑空的位置放。实在没地方就把几年前已经离园师兄的画作放进柜子里,顶多套个袋子,袋子上再加上名签。

    童柔嘉来这里最晚,每次作画时都有些自卑,怕被学了很久的师兄们笑话,所以选了最里面的架子。

    三人刚走到一半,就发现后面很多的架子已经东倒西歪了,东西散了一地。

    魏燳恒问落九:“落哥,画在哪发现的?”

    落九指了一下里面墙角的书架。

    魏燳恒和落九有些功夫,两人轻轻一跳便跨过遍地书画直接过去了。就剩童柔嘉还在原地。

    她尴尬地说:“那个,我就在外面看看有什么线索么。咱们分头找找。”说完就弯腰开始查看了。

    不多时柔嘉掀开几张纸,发现地板上有些许拖拽痕迹,还有一地血,便叫两人过来看。

    落九是三人里武功最好的,一眼看出:“这是四尺以上径直滴落的血才会溅出的样子。”又指着另一边的痕迹:“这是鞋底被拖拽的样子,看来是没擦干净。”

    魏燳恒点头:“这里乱七八糟的书架看来不是打斗推倒的,是为了掩藏痕迹推倒的。”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下便开始把这里整理出来了。两个大男人把所有书架都集中到门口附近,柔嘉捡起一地的纸。

    等收拾干净后,落九从外面拿进来一把土灰,用内力一扬,地面上的痕迹马上显现。

    “西山派,柳影十三腿。”

    “这都能看出来?”

    “他们为什么会来抢先生的画?西山派与浅墨书院并无来往呀。”

    “反正是个线索。”落九对两人拱手:“我去问问最近可有西山派的人进京,二位再看看其他。”

    “好。请。”

    在落九走后,魏燳恒拿出一个荷包问童柔嘉:“这是你的么?”

    柔嘉点点头:“守灵那晚我看焦伯的烟袋破了,烟丝掉了一地,就把这个荷包送他了。”

    魏燳恒捏捏荷包,又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果然还有些烟丝。是焦伯一直喜欢的那种。魏燳恒又在荷包后面发现了一点血迹。

    两人对视一眼:“那晚藏画的人是焦伯?难道他是偷画的人?”

    “我看他应该是发现了偷画之人吧。”

    说到这里,两人赶紧向后院,下人休息的院子跑去。恐怕现在焦伯已经不在那了吧……

    进院后发现正在喝茶的浓伯,魏燳恒进屋查看,柔嘉则询问浓伯近日是否见过焦伯。

    浓伯比焦伯岁数稍微小些,平时喜欢偷懒,对庄老的感情没焦伯那么深。倒是不似焦伯那般伤感,好像还因为现在能过上不伺候人,日日喝茶,扫扫地的日子有些开心。

    浓伯坐起淡淡地说:“昨天夜里他说想去陪陪老爷,就再没见过了。”

    “那是什么时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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