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看戏
夜幕降临，天色渐暗，南阳的街市上灯火璀璨，行人往返，十分喧嚣。
黎竹和尚钰在路边摊吃了碗馄饨，便继续向着戏园赶去，黎竹虽然对美食情有独钟，喜欢吃东西，却不贪嘴。
只有尚钰、黎竹和苏牧风前往观看皮影戏，今早，黎竹曾邀请公孙玥一同前往，但他婉拒了，毕竟要继续调查案件，不能浪费时间，黎竹能理解。
然而，为何谢青如此容易受到风寒的影响？！
她这辈子没见过比尚钰还体虚的人了，尚钰一点事也没有，没想到鬼王比他还虚，她不能理解。
街的另一端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宅院，宅院规模宽敞，屋檐高挑，雕梁画栋。
园中林木葱茏，花草丛生，绿荫掩映，与明月相辉映，美不胜收，却伴随着丝丝寒意。这座宅院正是大师即将演出的戏园。
一路上，苏牧风充满激情地给黎竹和尚钰讲述他之前在戏园里的趣事。
原来，他生前也是一位皮影戏大师，尚钰认真倾听着，偶尔插句话，倒也融洽。
黎竹则似乎没有心思，大概连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糖葫芦、糖炒栗子和炸糕点等零嘴所吸引，对皮影戏丝毫提不起兴趣。
很快，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宅院门口挂着牌匾上写着“梨园”两个金漆大字。
戏园内早已经搭建好戏台，台下摆着桌椅板凳，布置得井然有序，锣鼓喧天，众人一片喧哗。戏园外场面热闹非凡，戏园外停着各式各样的轿子。
各色衣裙的贵妇人从轿子中走出，她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有丫鬟伺候着，显然都是城中显贵之家的娇客。
戏园的老板忙碌着招呼客人，见她们来了，笑眯眯地迎上来，“贵客，里面请。”
黎竹看到这副场景，立刻拉住尚钰，悄声说道：“我丢，这些都是名门闺秀，咱们会不会太俗套了些。”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瞧瞧别人身上的绫罗绸缎，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
罢了罢了，也就看一场戏而已。
黎竹和尚钰走进园内，刚踏入门槛，里面的景象令他们为之一惊，整个戏园里面摆着长条形的桌椅，每张桌椅四角都挂着红色绸缎，红绸上绣着各色花纹，上面绣着各种色彩斑斓的花纹，桌子上则摆放着红绒布。
戏园内人满为患，人们有男有女，老有少，熙熙攘攘。
尚钰环顾四周，不禁感叹“不愧是皮影戏大师，这场面可真是壮观。”
之前和徐三卿一起看戏时的场面可没有这么宏大，观众也没有这么多。看戏本是一种娱乐，只有了解皮影戏的人才会非常喜欢，但对于外人来说，可能觉得有些无聊。他们只需进入戏园就已经足够了，对于观看的感受，根本不需要在意。
黎竹却不这么认为，她皱眉，说道：“只是看个戏而已，这种排场未免太过奢华了。”
苏牧风反驳道：“黎姑娘，你没看过皮影戏吧，对老夫而言看戏是一种享受，一件艺术品，绝非奢华。”
他的目光落到戏台上，眼睛亮晶晶的，充斥着渴求的光芒。
黎竹白了他一眼，“你就装吧。”
她转念一想，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你喜欢皮影戏，但是自小就学不来，现在难得有机会能看到，你肯定很激动吧？”
尚钰一听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劲。师姐不会说出伤人的话，而且苏老先生可是尊贵的前辈，刚才他们不还相处得很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许久未来观赏，难免令人激动。”苏牧风语气坚定地说道。
黎竹高声说道：“苏老先生，我之前敬你为前辈，一直没有与你发生争执。你过去声称自己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无暇顾及这些事物。但现在又称自己是皮影戏大师，这你要如何解释呢？
“还有，你嘴上说着巧合，却能够找到我们协助你看戏，却巧好有一位皮影戏大师将在南阳演出。在这期间，你显然有足够的时间自己去欣赏皮影戏，为何还要向我们委托呢？难道你与这里的人已经勾结好了吗？”
“苏牧风，我不知道你接近我们有何目的，又打算做些什么，但黎竹绝对不受任何人的摆布。我不懂皮影戏，从未见过演出，也无兴趣观看，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苏老前辈，你城府很深啊，你究竟有何图谋？”
黎竹见过太多的恶鬼在人间游荡，各式各样的鬼魂以及他们留在尘世的奇特理由，她并不像尚钰那样能够同情和理解他们。
他们眼中那股坚持的执念，何尝不是一种笑话？
苏牧风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极其开心，眼睛弯弯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的脸上布满皱纹，显得老态龙钟。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黎姑娘，老夫并没有恶意，你误会了。老夫只是来看戏的，也是多年没看了，心里一直有个念想。老夫此行的确有私心，老夫有所感触，能在这里遇见我生前的一位熟人，希望解开心中的疑惑，于是想前来一探。若是想害你们，何必等到现在？”
尚钰望着苏老先生和蔼可亲的模样，他身上并没有怨气，只有缭绕着黑气，并不像是恶鬼。
“是吗？可我察觉到在戏园中，除你之外还有其他的鬼。师弟，你在这看着他，我去查探一番。”黎竹吩咐完尚钰，立刻朝戏园后面的厢房走去。
“苏老先生，您别在意师姐说的话，师姐她性子急，心肠并不坏。”他担心苏老先生因此对师姐产生误解，尚钰连忙解释道。
“无妨，她是个好孩子。”
苏牧风笑呵呵地说道。黎姑娘性情率直，这是她的优点，这让他想起一位故人，虽然忘记了那人的相貌。
却记得曾经与她发生的一些事，只有她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正因为如此，他才找到了黎竹，或许这是偶然，也是必然。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戏园观看戏剧，道具也准备妥当，皮影戏即将开始。
“诸位贵客，我家主子马上就要上场了！””戏班的管事站在高台上喊道，台下顿时高呼一片，掌声雷动，纷纷叫嚷着要看那位大名鼎鼎的皮影戏大师。
在铜鼓声中，好戏开演。
大师上台，微微鞠躬，随即退到幕后，“诸位贵客，今日是我们戏班初次在南阳公开露面，希望大家多多捧场……我们今晚的第一幕戏，《百鸟朝凤》。”
皮影戏的精彩之处，往往在戏中演绎出各式各样的物品，比如孔雀，比如蝴蝶，比如仙鹤，甚至还会出现一些灵兽神兽，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而这场戏，大师将这些栩栩如生的形象拟人化，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最后一幕戏——仙人飞天。这一段戏最考验功力，演员必须将这些灵物幻化出来，并让其生动逼真。
苏牧风看得津津有味，时而抚摸胡须，时而轻哼曲调，颇有几分陶醉其中。
尚钰虽对皮影戏不太了解，但至少看过一些演出，大师果然厉害，他的皮影制作得很逼真，尚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楚。
这表演堪称完美，苏牧风越看越投入，不由跟着唱起来：““仙人飞天，云雾缭绕，万千彩霞在空中飘舞，一只巨鸟横穿虚空，翱翔九霄……”
唱完一遍后，众人鼓掌喝彩，掌声震耳欲聋，一浪盖过一浪。
“好！”
“精彩！”
“大师妙手偶得之，实属不易。”
尚钰也跟着鼓掌，心里暗自惊叹，大师的技艺实在精湛，他看了半晌，竟然也觉得赏心悦目。
他看向台上的大师，却见大师仍旧是那般淡然从容，似乎这一切都不值得他骄傲，这就是他本来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