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考五
7点12分。
奈尼尼站在转生角，眺望西边天空中的飞楼，那上边有两面巨大的时钟。
钟楼之下，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就在刚刚，他按遍了界面上一切带有问号的标志，本以为那是他头脑中的问号被具像化了出来——结果发现是【游戏帮助】，这才真正接受了自己进入了一款游戏当中这个事实。
没有智瞳还能进入游戏。
简直匪夷所思。
但他已无暇顾及，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退出键】。
现在已是早上七点多，他八点有课，再不起床，他就得去扫2块钱一次的自行车了。
2块钱。
比一个馍加一碗粥还贵！
他可不是那种2块钱一次的车随便扫的家庭。
无奈他也正因为家境不好，不曾玩过任何一款全息仿生游戏，不熟悉这种界面怎么也找不到退出键。
复健动作重复八百次后，寻找无果的他转而打开通讯录，决定还是先联系外界帮助比较好。
打开通讯录不需要退出任何正在运行的项目，使用者只需用右手从左边划过，便有一个浮于任何项目之上的【工具面板】出现。
然而他做完后，别说【工具面板】，连面板都没有出现。
他睁大眼睛伸出手刚想再试试别的方法，眼前忽然像蒙上了一层雾面玻璃，一个机械音响起：
【游戏资源加载出错，请稍等……】
【正在尝试新的加载……】
【正在尝试新的加载……】
【正在尝试新的加载……】
【游戏资源已解压加载完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成了刚刚那座钟楼下人群中的一员。
嘈杂的行人像是瞬移到了他身边，有成群结队的少年，抿唇偷笑的少女，互相追逐的小孩，腻歪呢喃的情侣……
一切人类社会的场面悉数冲破方才安静的屏障，包裹住了奈尼尼。
那种逼真而日常的感觉就好像他确实站在了城市的某个广场，不在什么游戏里。
他愣了一下，心想：
是真的吗？他真的出来了？
忽然感觉身上怪怪的。
他低下头。
面如白纸。
他没出去！
他根本没出去！
他刚刚明明穿的是自己的睡衣。
现在怎么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真丝旗袍？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瞬凝固，他完全动弹不得。
不过说实话。
其实那根本不是一件正常的旗袍。
如果奈尼尼懂得什么是情趣，他大概率已经昏过去了。
说是真丝，其实只是通体的蕾丝镂空里掺了点欲盖弥彰的真丝罢了。
侧边的叉何止开到肚脐眼，都快开到嗓子眼了。
开得过高的地方只用交叉线绑着，把他那具白得似乎从未与日光亲肤的躯体暴露得恰到好处，充满了欲与禁欲的矛盾感。
周围熙攘的人群中，十有八九个人路过他时都在他身上停住了目光，那是一种最原始的对美的贪婪与欣赏的眼神。
就是这种无言的观赏，能让被看者感受到要命的窒息。
他快哭了。
强烈的自尊心让他薄薄的眼角泛出些红。
他局促地拉紧了腿边的裙摆，往后退了一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料，过高的鞋跟让他直接崴了脚。
好丢脸，穿成这样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摔倒。
奈尼尼的小脸痛苦地纠在一起，右腿的脚踝处不断传来断裂般的剧痛。
他以为自己肯定要摔个屁股墩，然后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像个白痴一样忍受所有人奚落的眼光。
谁知，结果却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落入了一件宽大的风衣里，并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接住。
他惊慌错愕地抬头，看到那个接住他的男子有一张充满亲和力的脸，线条柔和又刚毅，却在看向他的一瞬间冰冷疏离。
男子把他扶稳后便自然地与他拉开一段绅士的距离，劈头盖脸地朝他质询：
“不知道这个公共场合里还有很多未成年吗？穿衣自由也请有度。”
奈尼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呆愣了神。
他好冤，穿成这样根本就不是他决定的。
可他百口莫辩，最后只能在心里叹气，无辜地向他道歉：“对不起，谢谢你的衣，唔……”
奈尼尼不习惯高跟鞋的受力，一不小心把重心移到崴了的脚上。
结果脚踝处又传来了比刚崴时还要痛上一百倍的钻心剜骨。
奈尼尼痛得满脸泪珠，姱丽的脸蛋因煞白而近妖。
好在那个刚刚过来教育他的男人足够善良，在误解并嫌恶他的情况下，还是及时地伸出了手。
但是奈尼尼的身体已经完全绷不住了。
此时的他早已痛得根本说不出话，能站住都是他意志实在坚强。
没办法，他只好就着男人给的胳膊的力量，堪堪伏下腰，然后笨拙地朝高跟鞋的绑带摸索。
因为害怕对方没耐心地松手，奈尼尼紧张得整只手都在抖，却不知道扶着他的男人脸上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男人察觉到了奈尼尼的异能。
男人头上的id叫【荣镜】。
荣镜看着奈尼尼一点点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默了默，刚要说找个地方坐下脱吧，忽然皱起了眉。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脱下鞋子，虽然很离谱，但奈尼尼还是拿起来，想要恳求荣镜能不能通融一下让他用这双鞋暂时换这件风衣。
谁知还没等他开口，荣镜竟顺手一把将他横抱起来，表情凝重：“你应该走不了路了。”
？
这……不好吧？
奈尼尼抱着鞋子错愕地看着荣镜，有点摸不清头脑。
由于此举实在过于突然，原本还在一旁踌躇着要不要上去加个好友的男士们见状纷纷尴尬走开。
咳咳，原来有主了啊……
其实奈尼尼不是很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不论男女。
虽然荣镜是在帮他，可是他刚刚在脱鞋子的时候发现那只脚只是当时疼得吓人，其实已经渐渐恢复了，也没有脱臼，再缓一会儿完全可以自己走的。
“没关系，我可以走，这样太麻烦你了。”他挣扎着想要跳下去，不料却被荣镜直接锢住腰，并被他凑近了耳朵，说：“光脚站在拉普拉斯妖楼下，你想被那群男人找上门吗？”
那群男人？
奈尼尼停止动作，顺着荣镜挑眉的方向看过去。
在一个全透明的空中船舱里，有几个年轻男子正坐在台球桌上慢条斯理地喝酒，但目光却无一不在死死地盯着奈尼尼。
奈尼尼立刻把视线移开。
可那像惊慌失措的兔子一般的模样，却让那几个人更兴奋了。
他们放下酒杯嬉笑着从球桌上下来，直接靠在围栏边，以一种极度放荡的姿态朝他抛媚眼。
感受到他的紧张和无知，荣镜试图安慰他：“没事的，等会只要向他们说明情况就好。”
“可是，”奈尼尼整一个大无措，“说明什么情况？”
荣镜看着他的脚思索了一下，道：“实话实说，你有些累，不小心脚崴了。”
奈尼尼不放心地问：“这样就行了吗？”
荣镜迟疑了一下，“可能还差一点。”
奈尼尼看着他，想要等待下文，忽然一愣，耳尖红得不行。
奈尼尼总觉得自己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是这个想法实在过于羞耻，奈尼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脑子里能产生的东西。
可注意到自己的姿势，奈尼尼怕他真的有什么误会，于是尴尬撇过头：“我是男生。”
我们装不成男女朋友。
“我知道。”
荣镜并不意外，他眼神晦暗看着那个从船舱上下来的人，缓缓道：“他们也知道。”
奈尼尼身体一僵，定定地看着荣镜。
见他是真的一无所知，荣镜无奈地动了动眉毛，“不然她怎么敢穿成那样一个人走来走去？”
奈尼尼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面麻cos服的女生正在一座拱桥下面逗天鹅。
她也光着脚，穿着单薄的白色连衣裙，像朵风中摇曳的蒲公英，娇小的身躯看起来明显比一米七八的奈尼尼更好摧残。
但是她安心自在的神情一点也不怕被人盯上。
“这是他们那个圈里的潜规则，只有男生才需要注意。”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