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路上拾遗

    牧弓明正待上前，牧云却忽得从一旁窜了出来。

    “呀，小弟们回来了！快快快，到我这交学费啦！银子交给我，药材食材啥的都交给我哥拉到院里。”

    看着妹妹笑嘻嘻的模样，牧弓明一阵失语。这丫头向来对武馆的事不上心，不过到了收钱的时候，倒是从未缺席过。

    “来来，每人十两，排好队一个个签字。”

    牧云一把从队伍里拽过来一个腼腆畏缩的男孩，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头。

    “于林，你看看你这小体格，扭扭捏捏的样子跟个娘们似的，也不知道你跟他们怎么练的，这么久了也没见你长多少肉。”

    名叫于林的少年脸色忽的红了起来，不敢作声，便匆忙来到牧弓明身前，微微躬身。

    “师傅，这次我们山里的药田收成还不错，不过这一季的流萤草坏了不少，那一片的熏药被田里养的青蛇弄散了，药草被萤虫啃食了不少。”

    牧弓明略微蹙眉。

    “无妨，我晚上去一趟药田，重新再配几剂熏药便是。”

    “稍后把东西分类好，于林，牧云，随我一块儿把药材制好，晚点你们俩把药品送去城西的王家。顺带把多的药分给师兄弟们，让他们带给家里和附近住的老人们。”

    “不过，有一个算一个嗷，分到药的，每家都给我收个几斤菜过来，我们武馆可不做慈善。”

    “牧云，今晚上你就跟于林去街头老孙家吃吧，记得帮我打包个鸡腿回来，我明早回来吃。还得赶着去城东镖局领上一次押货的尾款呢。”

    夜幕渐临，牧弓明跟妹妹交代好家事，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一路朝着山里行去。

    灰暗的小路上，马车碌碌地前行着，牧弓明紧了紧披在身上的长衫，吹起火折子点燃了马车上的灯笼。

    路边稀疏的树林中鸣蝉渐响，倦鸟归林，牧弓明不禁吹起了口哨。

    “嘶→嘘↗→吁↗↗～”

    牧弓明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扶栏边，吹着欢快儿的小曲。

    在星安城里的小日子愈发安稳了，自己的武馆也算是能安稳运行，偶尔还给人开药治治病，每个月的营收倒也算得上稳定。

    牧弓明自小孤苦无依，是靠着山下一户老人的接济慢慢长大的，到了十岁的时候，老人溘然长逝。临终之际，老人把家里的药田留给了牧弓明，把一向珍重的药书也传给了他。

    牧云则是老人在牧弓明五岁那年从山里捡回的弃婴。在跟着老人打理药田的时候，牧弓明也肩负起了带大妹妹的责任。老人希望她能开心地成长，无拘无束，便给她取名牧云，亦是在自己古稀之年，享得一份天伦之乐。

    而给老人送终，处理完后事后，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牧弓明带着妹妹来到城里讨营生。好在后来，牧弓明偶然凭借自小跟着老人学的医药之术，被一个修炼者青睐，指点一段时间，打通了体脉，成为了体武者。

    习得一些武艺，如今他的体魄倒也略有所成，少病少灾不言，确实多得一把子力气，扛着五百斤的巨石跑步也不在话下。

    牧弓明正望着远方追忆着自己的前半生，突然吭噔一声，马车陡然一震，旋即便传来一声闷响。

    牧弓明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好像轧到人了！

    牧弓明赶忙停下马车，翻身落地。打着灯笼，沿着车辙印子向后望去，却见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黑衣人半边身子斜趴在草丛中，半边身子斜在路上，左腿上还留着新鲜出炉的车轮印子。

    牧弓明抄起马车一边的棍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黑衣人身旁，用棍子轻轻戳了戳黑衣人的肩膀。

    “老哥，怎么样了？没压坏吧！”

    牧弓明等了半晌，也未听见黑衣人回声。于是便俯下身来，打量起黑衣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脸庞削瘦，头发灰白，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者，他双目紧闭，瘦骨嶙峋，面无血色，看样子是失血有点多，早就昏在了这儿。

    “吔～这老头咋回事，这岁数咋还被人打了一顿扔这路边了。这条山路上人迹罕至的，基本上也就我们武馆的人来采药才走。好在是被我捡了，不然这老胳膊老腿的，搁这多趴一两天不就没了？”

    “也就我心善，等会儿去药田那边再给你熬点药，救你一条命。”

    牧弓明一边心虚地嘀咕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老者扛上了马车，接着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上了点伤药，便继续驾着马车朝着药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