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望舒
殇趴在草地上,魈靠着他闭目养神,应答和伐难捣腾他的尾巴,浮舍躺在草地上,弥怒打量着殇,似在想什么。
殇感受着阳光的温暖,青草的芬芳心情舒畅,那宛如要把他腌入味的海腥味他真不想再闻第二次了。
尾巴上没有了动静,殇抬起尾巴看了看:“嗯?”
这造型,好像有点眼熟,祥云状的尾巴那不是摩拉克斯岩龙形态尾巴的样子吗,殇抖抖尾巴尖毛毛恢复原状。
头一偏叼住尾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蓬松柔软一大团的尾巴毛睡觉。
魈被圈在他和尾巴中间,应答见他把她们弄好的造型抖散,撇了撇嘴角,坐近了些又开始戳他的肉垫。
这么大一只,冷着脸的时候威慑力超强,杀敌时更是又凶又狠,偏偏鼻头和肉垫都是粉粉嫩嫩软乎乎的。
变小的时候,一个毛绒绒的团子露出粉粉的鼻头和肉垫可爱的不行,要不是小金鹏护的好,她们早就抱着小雪团一阵蹂躏了。
妄渊坐在枝头,看着这一幕笑,算了算时日,望舒客栈建起之后他也差不多要走了,不然祖星那边的事就要耽误了。
璃月慢慢发展起来,望舒客栈的选址还未确定,妄渊在摩拉克斯身边有些地方两人会讨论一番。
两人正商讨,突然妄渊话语戛然而止,蹙眉。
正在除魔的殇也是一顿,沉眉向归离原看去,出事了,殇唤来孤月让他们跟在魈他们身旁,他先行去查看。
妄渊沉重的将事情告诉摩拉克斯,两人匆忙向外赶,没走出多久就遇到报信的千岩军,让其喊上其他仙人,两人先赶去。
妄渊算着生机,算了数次结果都一样,这是归终的死劫,无奈叹息,哪怕提前这么快赶去最终也还是只能赶上归终的死。
真是奇怪,怎的所有世界都是这样,提前再多再快,必死的劫难都会比赶来救援的人提前一步。
妄渊他们赶到时,殇是和魈他们同时赶来,殇瞳眸中满是阴沉,他独自提前赶来,却被各种各样的方式拉慢脚步,硬生生拖的他与魈他们相遇一起来。
眼前刚恢复生机的归离原连同荻花洲再次变的一片荒芜,妄渊收起归终的魂魄,回头与殇对视一眼,目光沉沉。
不禁开始思考,按理来说所有世界的大地,天空与海洋都不会忘记他,也不会阻止他的行动,但每一次经历似乎都在传递一个不可能的事实。
他的存在像禁忌一样,被抹去了,连由他血肉所生的大地天空与海洋都将他遗忘,他的存在被困在祖星这一片小小的世界中。
妄渊收敛情绪,对回眸向他确认的摩拉克斯点点头,摩拉克斯情绪放松一些,但好友的死亡还是无法避免的产生了磨损。
等归终的事过去妄渊常常一人寻处僻静的树上呆着,妄渊垂眸看树下的殇:“怎么突然了来我这里了?”
“你好像又看透了什么?你身上的死志加重了。”
妄渊漫不经心的笑:“你还小,管那么多做甚?”
殇抬头看他:“不管,我所在乎的人就会真的不在了。”
“你管,也不是所有人的生死都是你能把控的,我不会过多将你牵扯进来,你做你自己就好,不必操心我的事情。”
殇眸中染上失落:“你真的不想再救一救你自己了吗?”
妄渊语气无波:“他们恐惧我的能力,憎恨我的强大,也贪念我的力量,如今天地都忘了我,我带着那些知道我贪图我的人消失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
殇张了张口,明明,明明最不该消失的是你啊!
妄渊落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的笑苦涩又落寞,他又能怎么办呢,他的子民不在了,他的生灵们也不要他了,还想要他的根源作为维持星宇运转的能源核心。
他总不能因为个别将所有生灵一棒打死,轻叹一声:“回去吧,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真正死亡,你不必难过,也不要告诉别人了,这样就好。”
殇独自回去了,罕见的抱着酒在孤月他们那里一杯一杯的灌,孤月他们感受到他的情绪很差,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这么围在他身边陪着,看着他喝完又拿出来继续,一直不停。
一天过去,孤月他们担忧不已,孤月踌躇问苍梧:“不能让殇一直喝下去,要不叫魈过来吧?”
苍梧也为难:“可我们在除魔的时候找不到魈。”
“那怎么办?总不能找帝君吧,殇也不一定买账啊。”
刚到这里的摩拉克斯嗅到空气中的酒气,眉头皱起:“嘶,这浓郁的酒气,莫非是那酒鬼风神跑来这里喝酒了。”
寻着酒气找到孤月他们这里,孤月和苍梧看到摩拉克斯眸光一亮,苍梧:“不管了,先让帝君阻止殇一直灌酒。”
摩拉克斯见是殇在喝酒,眉头皱的更深,快步走近夺下殇的酒壶:“怎么在这喝闷酒?”
殇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拿出一瓶喝,摩拉克斯没有再夺,用岩造物做了个凳子和桌子,坐到椅子上拿出茶壶。
“若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大家也能帮你想办法。”
殇放下酒壶,听了他的话,瞳孔涣散的想:他能救我,救魈,救摩拉克斯,救世界,救众生,可谁又能救他?
殇思考中魈突然赶了过来,向帝君行礼后小心抚摸殇的头问:“雪团,怎么了?”
殇回神看魈,他不用想就知道是妄渊把魈叫回来的,心中憋闷的慌,小声嘀咕:“就知道用魈来压我,我就不该担心你,要作死滚远点,别来我眼前晃的心慌。”
酒瓶一丢变成小雪团子跳到魈怀里,声音闷闷:“我没事,有事的人自己都不在乎我管他做什么。”
魈愣了一下,猜到他说的是谁便没问,安抚着怀中情绪不高的雪团子。
摩拉克斯微垂眸,那位做了什么能把这个雪团子气成这样?
“魈,坐到座位上来喝杯茶。”
魈抱着殇坐到摩拉克斯对面的岩凳上:“谢帝君。”
“私下不必这么拘谨,自然相处就好。”
苍梧把苍羽叫过来:“小羽,将这些送给殇,这些给魈和帝君。”
苍羽有些茫然,怎么突然让她去送这些糕点,不都是澜姐去送的吗?
苍梧眸中暗光划过:“去吧。”
苍羽不明所以,用精神力托起走到桌旁,眸光在两人面上飘忽一瞬又转定在雪团子身上。
声音慢吞吞:“殇,心情不好吃点甜食会好些,要是吃了还不好。”
面上沉吟一瞬:“那就各种美食尝一遍。”
将给殇的放到魈面前,殇将脑袋露出来看了苍羽一眼:“嗯。”
脑袋趴在魈手臂上不是很想动,苍羽又将视线落在魈脸上,眸中闪烁着温柔的亮光,声音也带着点不已察觉的温柔:“魈,这个给你,吃点补充体力吧。”
魈点头:“谢谢。”
苍羽眸光落到摩拉克斯身上的时候带着些恭谨,现在的摩拉克斯终究不是钟离,她并没有多少亲近之感。
“帝君大人尝试一下异界的糕点,不知合不合帝君的口味。”
公事公办的说完转身就走,虽然想和魈宝贴贴,但是她扛不住摩拉克斯那幽幽的眼神。
她似乎也明白了苍梧让她来送的缘故,因为她最小,平时对各种情感也都比较木,对这两人一起时的微妙氛围最没感觉。
她想说:我不是木头,我观察到的比你们发现的还要多好不好,帝君这分明就是单向恋,魈宝还没察觉呢。
摩拉克斯瞥了眼苍羽,拿起糕点品尝,魈见摩拉克斯吃了才低头吃起那盘鲜嫩的杏仁豆腐。
嫩滑的杏仁豆腐入口,眸子满足的眯起,摩拉克斯有意无意的看着魈,心情也好了起来。
殇看着魈的表情感受到他愉快的情绪,那哀伤的愁绪散开,脑袋从他侧颈探出,软软的毛蹭过魈的脸颊。
魈不由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毛,又小口小口吃起来。
殇也开始吃另一盘糕点,甜食确实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魈吃完,看见帝君在看他,有些尴尬的耳朵红了红,殇吃完舔了舔嘴角,看见摩拉克斯的眼神突然脑中警铃大响。
什么妄渊的悲伤事都丢一边去,转身抱住魈的脖颈:“嗷呜。”
魈抚了抚他的后背:“哪里不舒服了吗?”
魈用妄渊教他的手法揉了揉他脑袋上的小角,摩拉克斯收回眸克制着不去看魈。
殇趴回魈怀里,魈也才想起问:“帝君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没什么事,去看了看望舒客栈的修建进度,顺便四处走走。”
喝口茶又道:“没想到刚走到这就闻到浓郁的酒气,本以为是巴巴托斯那酒鬼,过来一看才知道是这小家伙在借酒消愁。”
“麻烦帝君照看了。”
“我才到没多久你就来了,算不得照看,小家伙如今愁绪可解了?”
殇无奈叹气:“渡得了众生,渡不了自己,我是他,却也不是他,我是他渡的众生中的一员,干预不了他的决定,他的命运没有定数似乎也意味着没人能救他。”
记忆碎片飞逝,眸光闪烁:“或许有一个存在有改变他决定的可能,但那人从未再次出现过,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既然没有办法,不如顺其自然,他做出了决定必然也有他的考量,想来他也不愿自己的决定让你这样愁容满面。”
“嗯—或许散去意识他也能轻松了,不必因这众生百态而受伤,这样也挺好。”
殇最终还是放下了,不该再有人牵绊他的脚步,为了子民,为了众生他付出的够多了,他怎样抉择都由他去吧。
魈带着殇继续去除魔了,摩拉克斯目光紧随直到再也看不见,眸光落到苍月狼群上。
摩拉克斯走到他们跟前,弯腰双手从苍羽胳肢窝下抱起。
苍羽僵着身子,下意识强自镇定的直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眸底闪过一丝兴趣,突然开口问:“你觉得魈与我如何?”
苍羽呆了呆,陷入头脑风暴,是哪方面如何,是你俩在一起怎么样,还是单纯你怎么样,魈怎么样。
若是说你俩在一起怎么样,问我干嘛,还是说你能不能拿下魈,苍羽混乱了。
不过摩拉克斯从她的眼神中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嘴角勾起一点点笑意,又问:“我和魈未来如何?”
苍羽脑中风暴戛然而止,脑子有点卡壳,顺着他的话去想了,还不错,就是业障的问题,不对啊,我上一个问题还没答,这是套我呢。
苍梧孤月两狼对视一眼,失策失策,没料到这帝君还来这一套,把最小还不懂太多掩藏情绪的小羽送了出去。
摩拉克斯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把蔫巴了的苍羽放回去。
苍羽眸中满是幽怨,很不能理解帝君何时这么狗了,难道说没磨损前的摩拉克斯真的是这样。
摩拉克斯心情很好,给他们每个一样东西:“给你们的,若有致命攻击它会生成护盾抵挡。”
众狼收下:“谢帝君。”
摩拉克斯摆手离开,留群狼无言对望。
魔神战争已接近尾声,但魔物越来越多,在璃月的土地上肆虐。
望舒客栈建立,是璃月的一道防线,也是仙人除魔的暂歇之地。
高强度的除魔让孤月他们时刻精神紧绷,疲乏的身躯本能做出攻击反应,休息也只是随意找个地方趴着。
他们不由感慨,难怪魈宝总是随便找个树杈就休息,感情全是前期高强度工作累成的习惯。
能坚持离开战场再休息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矜持了,实在太累了,休息都是见缝插针式的,随时都可以起来除魔。
平时都是这么高强度,那海灯节那晚魔物暴动又会是什么样子,还只有魈一人独自面对。
换作他们恐怕也不会喜欢海灯节,众狼聊了会儿,感觉更心疼了,休息够便更加奋力除魔。
殇跟在魈身旁,原本只顾疯狂厮杀的他渐渐沉静下心,一边杀一边保护魈,魔物太多魈总难免受伤。
他若不用心护着,一场战斗下来,虽不致命却也会搞得遍体鳞伤。
比起战斗他更想守护好他,他也渐渐明白魈心中想法,过去被迫战斗杀戮这不是他的本心。
后来摩拉克斯救他,教他枪法、识字,他只懂杀戮,为报恩再次投身杀伐,这是他的赎罪。
如今杀戮被赋予了新的意义,那是守护。
殇也逐渐清晰那些记忆中为什么总是杀戮之魂与守护之魂相伴,因为只有杀戮有了意义他才不会疯魔。
战斗结束殇跟着魈将身上血迹洗净,回到望舒客栈时,就见摩拉克斯穿着弥怒设计的衣服,坐在桌边喝茶。
摩拉克斯看向一人一兽:“过来坐下喝杯茶。”
魈走过去坐下,几日来帝君常来望舒客栈喝茶,每次见他回来都会叫去坐着喝茶,现在也习惯了。
殇默默瞅了摩拉克斯一眼,每次都是他和妄渊配合糊弄过去,经过他们的努力摩拉克斯来望舒客栈喝茶就不显突兀了,魈也不会注意到摩拉克斯的异常,渐渐的习惯了。
习惯也好,妄渊走了摩拉克斯来这也不会突兀,说是怀念老友也能说通,他再掩饰掩饰终归不会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