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永巷
青雉因故意藏匿东珠，挨了三十大板，被赶出宫去。临走时秋菊等人对她避之不及，我冷眼瞧着，这便是她愚蠢的代价，被人当枪使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好在皇后仁慈，她才可以全须全尾的回去。
颖儿觉得她如今这样也是因为我们，所以好心给她塞了些银子，谁知青雉却以为是在嘲讽他，竟拿着东西砸在颖儿的身上。
“你如今这样全是自己咎由自取，如若不是自己一心想走捷径，才去攀附邱菊，你得到什么了？不过是别人驱使的棋子，如今你都要出宫了，她们可曾来看过你？出去以后可别这么没脑子了。”我将颖儿抱在怀里，挡住飞过来的石子。
经此一事后大家都看清了邱菊等人的真面目，她们也不敢再兴风作浪。
距离第三轮考核还有半个月，大家都按部就班地做好每天的事，只是心里都绷着一根弦，生怕出错，会影响最后的考核结果。
最后一轮考试是由大家的平时表现，加上笔试考核，两部分组成。当然这是我的考核内容，每科所考内容会根据专业偏向而不同。
如果考试顺利我便可以当上四等宫女了，如果可以分到皇后宫里伺候就更好了，皇后温婉大气，听说从不打骂宫人。
教习所的姑娘们都祈祷着可以分到皇后宫里，做到出宫，也就可以在宫里安稳度日了。
地三场考核的考官是尚仪大人，她端坐在主位上，她的脸色严肃，神态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身穿一件华丽的宫装，宫装上绣着复杂的图案，彰显出她的高贵身份。她的目光犀利，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女官大人竟和宫里的娘娘一样尊贵，我一时看的呆滞，竟没有注意到身旁坐着的是邱菊。
笔试内容每人不同，但大致难度相当，无非就是宫规礼仪之类。
我的考题是宫规禁律，“这个简单啊！”心中正窃喜。不想墨汁被人推翻险些污了考卷，还好我及时救起。我正想与那人对峙，抬眼就看到邱菊那张奸计得逞的小人嘴脸。
“大人你看！还有其他座位吗？”我起身指着桌子，问协助监考的大人。她看了一眼墨盒，再看看我的桌子，显然又是小宫女之间的暗斗，她们哪天不经历几件，早就司空见惯，哪有心思理会。
那位大人没好气的说：“没有！自己看着办！”
邱菊见状更加得意，我当不曾看见。环顾四周发现并没可以充做桌子的物件，低头发现脚下的地板倒是十分平整，我沾了水在地上将纸抚平，飞快作答，虽耽误了些功夫，好在是顺利完成。
回到所里遇到杨姑姑，不等她询问我便告诉她考试很顺利。杨姑姑笑道：“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
杨姑姑平日里虽很严肃，但私底下人其实挺好的，她舍不得让所里的女孩儿们劳累，从没让我们给她做过私活。就连永巷里那些谁都可以差遣的罪奴，她都不曾轻贱过。
这两个月虽说是父亲打点的缘故，我和杨姑姑的关系却越发的好了。她教了我许多宫中生存的规则，姑姑说她十几岁就进宫了，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在世上已经无亲无故，见了我第一面就觉得有缘分，我一听便说，“我还没有亲姑姑呢，以后我只任您这个亲姑姑。”我坐在杨姑姑的脚边，枕着她的膝，她的手轻抚着我的额头，“好，好，好。”杨姑姑开心的连声道好。
几日后第三轮考核的成绩出来了，大家相约去看榜。
“宁姐姐，你定是第一名，肯定能分个好宫室。”颖儿开心的说。
“还是先看榜吧。”我虽嘴上不说，心里却料定我定会通过。
“姐姐，快看我通过了！哈哈！”
“咦？这怎么怎么没有姐姐的名字？不可能啊？”颖儿不可置信道。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定是她笔试写的不好，没考过呗~”邱菊抓紧时机过来嘲讽一番，便回屋子收拾东西，等待内务府来安排。
“一定是秋菊她们动手脚了。”程晓愤愤不平道。
“不，邱菊就是恨毒了我，她也没这么大本事可以左右考核结果。”我觉得此事不简单，准备去找杨姑姑问问，便让她们回去收拾东西，别耽误她们奔前程。
杨姑姑担忧道：“暖洛，你跟我说实话，你与那陈贵妃是不是有什么旧怨？”
虽上次在皇后宫里见过陈贵妃，当时只觉得很面熟，但好像并没什么交集怎么会有旧怨？
我不解道：“不曾有过啊，只上次有幸见过一面，这两个月咱们也并未做过贵妃宫里的差事，怎么会有旧怨。”
杨姑姑道：“这就奇了，这陈贵妃是今年才选进宫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身份尊贵，人也极美，皇上十分喜欢，短短两个月就封了贵妃。听净事房的公公们说皇上这两个月都是宿在陈贵妃宫里，连皇后都冷落了呢。”
“新来的主子什么脾气秉性我也不知道，只是她这么尊贵的人怎么偏偏点名要将你除名呢？若不是有旧怨，还能是什么。”
我也很不解，连杨姑姑都没办法，看来真的在宫里待不下去了。算了，也无妨，大不了回去跟父亲说我去山上做姑子去，一样可以安心等着曾谪夏。
第二日所里的姐妹该回家的回家，留在宫里的也都分配了宫室。只有我，既没有放官籍回家，也没安排宫室。
连之前教习所的屋子也不能住了，被打发到永巷尽头的平房同罪奴住在一起。
宫里的普通宫女就连最低级的四等宫女都是有份例拿的，而且按我朝律例，普通宫女到了年纪是可以放出宫去自由婚嫁的。若不想出宫，如同杨姑姑等人，便可按资历或能力分管各宫新人。
永巷的罪奴却只有在这穷巷陋室，做着最累的活，缺衣少食，辛苦劳作到死。
杨姑姑送我进了永巷，又拿给我许多衣裳，四季都有。
“这是这些日子宁大人给我的银两，我也没保全你，实在是这些银两你带去吧，这永巷只见往里进的，可没见过出来的，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说罢杨姑姑掩着面便离开了。
本想找了机会还是将银两还给杨姑姑，虽说如今被发配到这地方，但在教习所时姑姑还是很照顾我的，谁知这永巷的活简直做也做不完，竟没一点空闲。每日山一样的衣服要洗，不仅要洗主子的，还要洗各宫宫女的，有时公公们的衣服也会丢给我们洗，半点也不容反抗。
稍有不从，或是损坏了物件，看管我们的冯嬷嬷便会毫不客气的赏一顿藤条。她可是永巷出了名的“冯一条”，一藤条下去皮开肉绽，即便这样她还会往你伤口上撒一把盐然后继续逼着你干活，再不从就继续打，继续撒盐，直到骨肉腐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