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京
我们沿着水路行了半个多月终于抵达东京。
一下船便看到曾谪夏远远冲我挥手,他挥舞的极卖力,时不时还踮起脚尖,像是生怕我看不见。若不是在大街上多有不便,他即刻便呼喊着名字向我奔过来了。见他眉眼舒展,人也爽朗许多,想必他在京城几个月过的也很舒心。这才像十八九岁的少年郎嘛,平日见他都太过于深沉稳重了。
待我们过了闸口上了岸,曾谪夏欲跑过来,谁知刚巧遇上大夫人和宁梓菱,曾谪夏正了正身子朝大夫人行礼,“宁伯母安好,大小姐安好,一路舟车劳顿,父亲已经安排人将宁府安排妥当,夫人小姐回府便可休息。宁伯父与父亲有要事相商,过府一聚,夫人莫要担心。”见他立马换了一副恭敬姿态应付,与刚才的欣喜若狂的模样两相对比下,倒觉得他这瞬间变脸的情形着实好笑。
“有劳曾公子了。”大夫人和宁梓菱回一礼,便带着一众人走在最前面,我和娟儿故意放慢步伐,走在最后。
我观望着曾谪夏的一举一动,又怕有心人发现,只得小心翼翼。
他离我越近我的心越是跳得厉害,又想起上次离别时,又是写信又是留信物,不觉羞的红了脸。怕他看见笑我,所以他在面前时我也只低着头,越是这样就越是紧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听他说了许多。
“上次写信给你实在唐突,只是我一时不知姑娘心意,又很是着急,才出此下策。信上所言皆是在下心意,我定言出必行,”听他言之凿凿,我心底倒流出一股暖意。
我方寸大乱,拉着娟儿只想快走,让人看见宁家女儿与男子私会还面带娇羞,只怕会被京城大户议论吧。
他见我仍旧不语,有些着急,直挠着头问道:“洛儿可是生气了?我以后断断不会如此唐突了。”
“定不负,相思意。”我低着头缓缓开口,只是说完后发觉脸上越发滚烫,匆匆拉着娟儿离开,待走远了回头看去,曾谪夏双眼含笑仍旧站在原地。见我回头他又惊又喜,随即爽朗一笑。
娟儿见我如此,调笑了好几日,“小姐与曾公子真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奴婢羡慕的紧呢。”
“你这小妮子,净拿我寻开心。这有什么羡慕的,日后你家小姐发达了,你看上谁家儿郎我就找媒人去给你说。”饶了这丫头几日,她反倒得寸进尺,直得呛她几句。
“诶呀小姐,我再不说你就是了,小姐你也不害臊。”她嘟嘟囔囔,声音越发小了。
陛下召见父亲后,深觉父亲是个可用之才,再三考量后让父亲在谏院领了左司谏之职。
司谏本不是要职,这下京中官员倒摸不清陛下心思了。陛下花力气提一个地方官进京,看似重视,却又安在这有名无实的官职上,着实让人难以捉摸。
父亲却觉得这已经是皇恩浩荡,我朝从未有过连升几品的官员,他这是头一份的恩宠,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得了这泼天富贵。
自从进京后,简姐姐便更加忙了。因大夫人在进京路上病了,这管家的差事落到了简姐姐的肩上。她不仅要督促二哥读书,还要打点阖府上下,很是辛苦。我时常也会去帮衬一二,许多事也都是我们互相商议,再问过大夫人才定下的。一来二去,我学了不少大宅院里人事往来,采买理账的学问。
二哥近来也成器许多。成亲之后他再也没去过勾栏之地,没找过他那些狐朋狗友,也不再成日想着修仙得道,研究什么逍遥道学。他听了简姐姐的话,立志要做现世的“神仙”救黎民出苦海,做些实际的功绩。
如果说之前他是不务正业,那他现在便是后劲勃发。他决意要在明年开春的科考场上大展拳脚,他这劲头,父亲看了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个逆子。如此种种,都因简姐姐治理有方,满京城都知道宁家的儿媳贤惠能干。
父亲在谏院的差事当的也不错,几次在在朝上议论治国之策。初来乍到时自然也碰了许多钉子,几次解决陛下燃眉之急后,满朝文武便鲜有不平之声。
春风得意之时自然有人对你阿谀逢迎,别说父亲,就连我们这些在室女儿们,每日上门递帖子的就数不胜数,各种插花马球集会不断。
只是我和宁梓菱在金陵城时没这些应酬,所以也没好好学过这些,每每只能称病推辞,怕去了也是露怯。祖母觉得长此以往实在有辱宁家女儿的名声,所以叫父亲托人请来女先生,不仅教些烹茶插花的技艺,还教了许多礼仪诗书。
起初并未叫我一同去听女先生的课,我尚且有时间趁曾谪夏来府里时偷偷去见一面。
后来好像因为宁梓菱在郡主的夜宴上出了丑,父亲觉得丢了面子,这才让我也跟着学,下次再有宴请我好跟着,帮衬着宁梓菱,大夫人和祖母竟然也同意了。我猜她们是眼见宁梓菱到了议亲的年纪,这时侯再不把外面的名声挽回来,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前程。我不由感叹,祖母和大夫人为了宁梓菱真是操碎了心。
我自然是乐意学习,但是这样一来见曾谪夏的日子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