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娶亲

    大婚那日，全家上下早早忙碌起来。只有阿娘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去给阿娘请安时，她正在摆弄新得的宠物，那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阿娘叫它呆瓜，十分温顺乖巧，阿娘很是喜欢。

    “你跟二哥儿一向要好，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你快去前厅看看，有什么能帮衬的，尽尽心意。”阿娘侧卧在榻上，怀里抱着呆瓜，懒懒地开口。

    “是，阿娘，我这就去。”

    我和娟儿在前厅等了半日，府里的人井井有条忙碌着，我们终是没找到帮忙的机会。

    二哥听完父亲训诫从家祠回来，我们匆匆见了一面。

    不愧是新郎官，今日的二哥气宇轩昂，跟平日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很是不同，很有几分大丈夫气概。

    二哥从我身边经过，我和娟儿相视而笑，很显然娟儿也被今日的二哥惊艳到了。

    他像是看到了我们的花痴模样，靠近我时，神神秘秘的凑在我耳边说了句，“别看了，曾兄要吃醋喽~”

    我一听，心里负气这时候还不忘打趣我，作势捶他，他忙嬉笑着求饶，“好妹妹，今日挨打不吉利，饶了我吧。”

    “好吧，今日饶了你。”见他如此，真心觉得今日的二哥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还未恭喜二哥新婚大喜！我们都等着你接新新娘子进门呢！”我作揖，满脸欣喜道。

    二哥来不及多说便被喊了去，临走时朝我得意挑眉，我故作老成地回了一个很满意的笑容。

    迎亲队伍鼓吹作乐，二哥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走在队伍最前面，我挤在人群里看着队伍走远了。

    大夫人和父亲在前厅招待来宾，忙的不亦乐乎。

    宁梓菱今日装扮的格外隆重，梳了花冠髻，顶上带了鎏金镶嵌琉璃花冠，穿了件流仙裙，美则美矣，就是平日见她嚣张跋扈惯了，这么温柔婉约的宁梓菱让人有些不习惯。

    宁梓菱今天格外高兴，因为与她迎面碰上时，她竟然没有对我冷嘲热讽，迈着淑女步伐高傲地从我面前走过。我和娟儿都认为，她定然也觉得自己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样子不怎么体面。

    几个时辰后，远远听到吹打声。

    “新娘子进门子喽～”

    喜婆一声声叫喊中，二哥将简姐姐请进家门，宾客的欢笑声盖过了门外连绵的鞭炮声。

    “喜紫燕翔黄道日。鸳鸯佳偶美景时。红梅吐芳成连理，芝兰永携结伉俪。”傧相颂词后，两个童子开路，请出一对新人。

    二哥与简姐姐各牵着一条红绳的两端，缓缓入场，简姐姐款款而来，虽披着红盖头，但是步履轻盈飘逸，身段柔软纤细，映衬着大红嫁衣，略作瞎想就是美人无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拜堂后，人们都堵在新房内闹洞房去了，我和娟儿被挤在门外，伸长脖子探着头也看不分明，只听到一阵阵嬉闹声。

    与这边的嬉闹相反的是坐在席面上独自饮酒的曾谪夏，今天一整天都不曾见到他，还纳闷他与二哥成天粘在一起，大婚之日反倒不来恭贺。

    他注意到我，因席面上人多眼杂，不便说话，我们退出来在花园隐蔽处坐下来。

    “公子怎的白天未曾到府上？”我坐下正了正身子，仰着头问他。

    “今日父亲得了军令，不日就要回京了，协助父亲交接政务，繁琐了些，这才来迟了。”他如往日般春风和煦，语调轻柔，只是语气中带着些失落。

    也对，本就是因为先前灾民之事在此耽搁，后来又遇上地震，现在城中百废待兴，街市也都恢复了秩序，现下也到了回京的时候。

    我心中不舍，也不知就此一别还有无缘分再见，心中郁郁不乐。

    曾谪夏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手掌犹豫片刻轻轻扶上我额头，抚平了眉间的“川”字。

    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望着他，他的眼睛更加清澈，看着我时深情款款。手掌的温度在眉间蔓延开来，似化作片片星火，顺着眼底略带错愕的羞涩；带着鼻间温润的呼吸；携着唇齿间流露的盈盈笑意，丝丝缕缕进入心底。

    “我与是你一样的。”他摩挲着我的眉角，认真说道。

    我回过神时已经回到席面上。

    娟儿问我方才去了何处，我一时羞耻万分，不知从何开口只是饮酒。我酒量实在不行，没几杯便醉了，如何回到房中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第二日醒来时只有娟儿陪在身边。

    关于前日的事，我只记得曾谪夏那句“我与你是一样的。”

    我与他终究身份有别，且不说他们家眼看青云直上，他又是家中独子，定然是众星捧月。他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文武双全为人也绅士儒雅，到了京城一样会有闺秀来配他。我却是如浮萍般无所依从，我们虽谈不上谁攀附谁，但终究是不同路的两种人。

    与我一样？是指什么？要说是离别时遗憾，我是信的，若说是一样深情，我却不信。这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我之情，起于他曾许我一时温暖，但我实在不曾有令他情起之处，也许本就是我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