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施粥插曲
再见到曾谪夏已经是两天后。
他拖着一身疲惫而来,汗水沁透衣衫,发髻也松开了,脸上还挂着胡渣。
“那日事情一发生便同父亲一起疏散百姓,得知姑娘走失后我在城中逢人就打听,直到第二日下面人来报姑娘安然回来了,我才放心去救城中伤者。”
“多谢公子惦记,洛儿一切都好。”
“那时候你吓坏了吧,城中的大半房屋都毁在地震里了,逃出来的人已经算是命大,被埋在房屋下的人不计其数。我们用手一块一块清理倒下来的残石,但还是太慢,我们就这么看着废墟里的生命先是呼救声慢慢变弱,后来彻底没了动静。”
他木讷的看着眼前的火堆,我在一旁静静守着。我知他不喜欢这种过了今日不想明朝的生活,就如同我不喜寄人篱下的日子一样。
几日下来带了吃食的人也已是弹尽粮绝,更别提这几日颗米未进的人。
我同父亲说把家里的陈米拿出来,开粥棚施恩粥,他自然不以为意,将我赶了出来。但是他看到曾家将粥棚搭起来,并且收获了城中百姓好评。他观望许久,兴许想明白陈米本就是要弃了的,自己不会亏什么,还会赢得百姓爱戴,这笔买卖不会亏,他才让家丁回城里粮仓搬来米开了粥棚。
许多人眼瞧着暂时没了余震,蠢蠢欲动想回城里重建家园。我又跑去跟爹爹说此时不宜冒险回城,余震还没平息,况不知幅度最大震感是不是已经过去,再驻扎些时日也不迟。
爹爹只看我一眼,不留一语,但他下令备好了继续驻扎的食物。
粥棚前挤满了抢恩粥的百姓,饿急了的人,哪里能顾得上粥是不是熟了,会不会烫伤。每每沸水将开,锅里便没有米,连水都不剩。
如若那粥真真为百姓解了饿也就罢了,可恨的是霸凌者在任何时候都本性难移,最后挨饿的还是那些弱势的人。
我就亲眼看到过几次,城里出了名的恶霸把持着盛米的锅碗,没有物品交换的就不给放粥。有不服的轻则赶走,重则还要挨一顿拳头。家丁们也曾阻拦过,那几个无赖竟推倒粥棚,砸了锅碗,后来家丁也就不管了。出了事端家主从不会顾及家丁的难处,责罚反倒少不了,索性多一事不去少一事,只交了差就算完了。
我找来在简姐姐面前献殷勤的二哥,同他商议做一些阴阳对牌,施粥时只有拿着对牌的人有粥吃,避免冒领多领者,这样也可保证大多数人能熬过去这些时日。又求了曾谪夏,借来两三个士兵在粥棚把守,军中汉子一来那些小鬼定然不敢再来。
我与简姐姐、二哥、娟儿、简姐姐的两个侍女一起做了一整天,才做出来足够的对牌。
这样一来粥棚前有秩序多了,人手不够时我和简姐姐也去粥棚帮忙。我总会给老人小孩满满一碗粥饭,他们会满眼含泪,却又笑着跟我们说谢谢。我也曾经历过忍饥挨饿的日子,我知道在他们眼中手里这碗粥比任何金银都珍贵,我也知他们受人施舍的无奈。
“快快起来,婆婆实在不必谢,父亲虽官职低微,但常同我们说官民一家,当下最要紧的是我们全城百姓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度过难关,重建家园。”我扶起跪在面前,连声道谢的老婆婆,将手中的粥碗递给她。
话音刚落人群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好”随即一阵阵掌声不绝入耳。
城中其他大户人家相继效仿开了粥棚,同时在一次次余震后,重建家园的工作也在陆续进行。
一日,我与简姐姐照旧来到粥棚,谁知梓菱却早已在粥棚施粥。
看着她舀粥的动作都要三两个侍女服侍的样子,我与简姐姐耳语道:“你猜宁大小姐能舀几碗粥?”
“依我看不用多时,她不急,吃粥的人如何等的了。快别说嘴了,我们快去帮忙。”简姐姐一脸担忧,拉着我上前去。
“大姐姐安好,姐姐如何干的了这种粗活,让妹妹来吧。”说着我便要接过宁梓菱手中的碗。
谁知她身边的丫头却挡在中间,趾高气昂地瞪着我们。
“呦,妹妹真是好心机,专会装巧卖乖,不就是盛几碗粥吗?连爹爹都不住口的夸你,母亲说的没错,你们母女一个样,都是妖精。”梓菱几乎咬着后槽牙,恶狠狠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大姐姐这话好没道理,粥棚施粥数日,我们巴不得姐姐来帮忙,怎么说我装巧卖乖呢?姐姐即乐意,我们自是欢迎姐姐帮忙。”
“你装什么装,我就见不得你这假惺惺的样子。”
我顺手拿起勺子准备继续工作,梓菱见状过来争抢,我也不慌一个闪身躲过去,倒是梓菱一个没站稳重重扑在街边。
“大家作证,我可没碰她,大姐姐何必行如此大礼。”我站在她面前,故作无辜,不解问她。
“你…你…你给我等着,宁暖洛你个贱蹄子,我定让我母亲罚你。”梓菱被侍女搀扶起来,在众目睽睽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和简姐姐相视一笑。
“她要是真去告状,你可是要受罚的。”简姐姐担心地看着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故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