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别样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陪着,这两天陆维宁睡得都很熟,也肯按时喝下苦到发酸的药,但还是接受不了草药燃烧的味道。
“能不能不要点这种草药了啊,这味道刺得我鼻子疼,闻久了感觉更不舒服了。”到了一天三次的熏药时间,玉兰在院子各处放置了草药包并点燃,升起的白烟也不知道是否能真的驱除瘟疫,但看着还是会安心些。
陆维宁喉咙痛吃不下饭,凌漠就让厨房做了些易入口的食物,今天的午饭是药膳汤配一小碗白水面条。虽然还是处在高热状态,但持续久了倒也习惯了些,晕乎乎地也能坐起身来吃饭了。陆维宁靠着身后的软垫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凌漠就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大半的脸都藏在面巾之下,只露出一双满是爱意的淡蓝色眼眸。
陆维宁盯着他的眼睛有点出神,总感觉他眼底有了些跟以前不一样的情绪,但就是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等她身体好了定要问问贰八有没有能看透人内心深处想法的符咒,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汤都喝到脸上了,我又不是下饭菜。”陆维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神太过直白了,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确实不太礼貌,为了缓解尴尬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结果太紧张而被呛到了。
凌漠拿手帕替她擦去了脸上被蹭到的水渍,另一只手端走了她拿起的碗:“先别喝那么多了,待会睡午觉时一肚子水睡着会难受。吃面吧,歇会还要喝药呢。”
在陆维宁低头吃面的功夫,凌漠已经非常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是降下来了一点,但还是很热,不过能吃下东西了就是好兆头,吃饱有力气才能好好养病。
一小碗面两三口就吃完了,陆维宁放下筷子抹抹嘴:“凌漠,我病了几天了啊,感觉过去好久了,家里情况怎么样,城里的情况还好吗?”
凌漠想了想:“没记错话你都病了五天了,这些日子你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记不清过去了几天也正常。府里的疫症已经控制住了,及时把感染的人隔离起来后就没有新感染的人。不过听你大哥说,城里的情况非常不好,难民们几乎都染上了时疫,城里的百姓也有两三百人被感染,没有及时治疗加上药物短缺,据说死了几个人。”
“啊,上泽及时闭城了情况都那么严重,那城外岂不是…”陆维宁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凌漠的目光也沉了下来:“外面受灾更严重,朝廷下派来的医官和草药根本不够用。而且因为时疫死去的人还具有传染性所以不能入土只能火化,听说从城墙上往外看,每天都有燃起的烟雾。”
“那…”
“没有别的办法,接近半数的人吃药是没有用的,只能硬熬过去,等感染的人都痊愈了,或者,都死了,这场时疫就能停止了。”
陆维宁听得头又痛了起来,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像陆家这种高门大户面对瘟疫都处理得那么吃力,更别说没钱没药的普通百姓,物资短缺,就算有价格也被炒得一天比一天高,只能等,饿死或病死。
前世的她很幸运没有经历过时疫,但经历过很多次旱灾,田里的庄稼枯死,家里的存粮吃一天少一天,村里隔壁村里,隔壁隔壁的村里几乎每天都有饿死的人。那片地方大部分都是一样的穷人,就算卖孩子也没人会买,有那么几次自己也差点被饿死,幸好被灌了从挨家挨户借来的的米凑起来的稀粥水救了回来,虽然喝了这种粥水后还是很饿,但起码不会死。
很心累,只想睡觉,捏着鼻子喝了药后陆维宁就靠着凌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看着陆维宁就这样靠在自己的怀里睡着,说完全没有心思是不可能的:她前额被汗水打湿的几根头发贴在额头,粉嫩的嘴唇微张,嘴角还沾着几滴没擦干净的药渍,脸颊因为发热有些微微泛红,垂下的手还捏着他的手掌;穿得夏衣很薄,他甚至能感受到衣物下她皮肤的温度,很光滑,还有些凉。
凌漠拉下面巾,喉结滚动了两下,低下头慢慢朝她靠近,最后在陆维宁的嘴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毕竟是偷偷摸摸没经过当事人同意的吻,所以偷偷亲了一口后嘴唇很快就离开了她的脸。
扶着陆维宁在床上躺好,凌漠坐在床边,双手托着脸看着她,非常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沦陷进去了,但,他却还不知道陆维宁的想法。要是她也对自己有这种感觉自然是最好,不过万一她不是呢?那自己刚刚那个行为就是越界,是冒犯是骚扰,挨两巴掌都不冤枉。
他觉得得挑个合适的时间向她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了,拖得越久自己的内心就越煎熬,无论结果如何都好,总归要有个结果。
又过了一个星期,陆维宁的烧总算退下来了,除了喉咙还有些痛外其他症状都没了,陆维宁已经迫不及待要出房门好好地呼吸下外面的空气,凌漠却劝她再多躺一日再出门:“病要好得彻底才行,你现在刚痊愈抵抗力还很差,万一这一折腾烧又起来了就不好了。”陆维宁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接受了他的建议,在屋里多躺了一天,虽然很闷,不过终于不用再喝那些苦得跟胆汁一样的药,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是真的为了她好,其实这个建议中还包含凌漠的一点私心,他还想跟陆维宁多单独相处一会,毕竟从明天开始就不能像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朝夕相处了,在府内府外都要严格的遵守规矩,不然一男一女没名没分没有理由地总是呆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陆维宁痊愈能出门的那一天,陆熙早就跟其他人在外面迎接,陆维宁一出门就抱住了站在最前面的陆熙,陆熙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没有发热了吧,头不疼了吧?爹爹的好阿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其他的家人也先后给了陆维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庆祝她战胜了疫病活了下来。
看到凌漠站在人群的另一边有些尴尬,陆纵主动走过去也给了他一个拥抱:“这几天阿宁真是麻烦你了,你也是大功臣,我们家的大功臣!”
“不过凌漠啊,你的抵抗力是真的好啊,照顾阿宁那么多天居然没有被感染,平时也没有见你有过什么感冒发烧,难怪你娘和你姐姐说过你好养活,给口吃的就不用管了。”
被这样一说凌漠也才意识到,对啊,这几天除了睡觉洗漱上厕所的时间他都跟陆维宁呆在一起,而且吃饭的时候也是摘下面巾一起吃的,自己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莫非自己是什么特殊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