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隔岸观火
书房，陆熙将门客刚送来的密信拆开后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递给陆结。
陆结接过信，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上，从宫外接回第六子，已告知另外五子，择日向外公布。
对上陆结吃惊的眼神，陆熙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根据你张允叔叔的情报，接六皇子回宫的事，似乎是今上授意，由益阳公主一手操办的，所以在此之前极少有人得知。”
益阳公主，先帝的第十一女，皇帝的幼妹，颇得皇帝信任。
陆结计算道：“加上这新来的皇子，皇上就有六子七女，和先帝所出至今还活着的几位王爷公主，真等到储君继位之时，怕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啊。”
陆熙从陆结手上拿回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张被烧为灰烬：“储君的人选，只会在那位殡天后才会公布，只要他还能喘气，就不会立储；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可能放权。”
陆熙看了一眼被烧成灰的密信，又从信匣里拿出另外一封信，心情很是不悦：“上泽城里的世家也不少，各家的动向也越来越明朗，你看，城东的那家给我来信，邀我去他家做客。”
“城东？难道是徐家。他家人多，家中大半男丁都是官员，而且在站队问题上分歧极大，不知这次写信给父亲的是哪位？”陆结说道。
“那个徐家老五，前段时间刚升为永溪郡的太守，年纪轻轻就升为了四品官。虽然我只跟他见过几面不太了解，但绝对不是善茬。”陆熙把信给陆结，接着说道：“你代我去赴约吧，我要是进了他们家的门，不被抓住聊个三天三夜都出不来，年纪大了实在吃不消。”
陆结接过信只犹豫了一瞬，还是应下了。
次日，上泽城东，徐府。
陆结刚从马车上下来还没走到门口，守门的护卫就走过来要他出示身份和请帖，陆结没有出示腰牌，只是拿出了昨天附在信件后面的请帖：“你家少爷邀请我父亲来你们府上做客，他今日不适要我代他前来，你可以先去向你家的主子通报看他见不见我；而且，你居然不认识我是谁？在整个上泽我何时需要过出示身份，注意你的言辞。”
对于这种装腔作势的人家，陆结也不会给他们多少好脸色，谁还不是个有身份的了，大不了比比看谁的爹更厉害。
那个护卫扫了陆结一眼，看过帖子就把大门打开让他进去：“你先在耳房等着，等我们向少爷通报过后你再进去。”随后带着陆结来到了大门后的一座小房子。
这座小房子的空间不大，摆饰也很简单，椅子上没有软垫，花瓶里没有花，甚至连口水都不给你喝。陆结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徐家的势力现在究竟发展成什么规模了，竟然连二品世袭公爵的世子都不放在眼里，还是说自己平时露面太少真的不认得自己，难怪父亲不愿意来。
那守卫把陆结带到耳房后就再也没进来过，这一等就是整整三炷香，在这期间没有一个人过来接待他，就这样把他晾在这里不管了。
又等了两刻钟，陆结实在是忍不了了，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追过来的仆人拦住：“让世子久等了，五少爷让您现在过去，我来带路。”
还没见面就憋了一肚子火，陆结对这个五少爷连带着整个徐家是一点好感都被消磨得不剩，下次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来了。
从门口一直走到见面的地方，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路都是弯弯绕绕，布局很是奇怪。
给陆结带路的仆人在一扇装饰华丽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上前轻叩了三下：“少爷，客人到了。”
“进来吧。”
仆人丝毫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通报完后就退下继续去做自己的事，陆结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眼前的门。
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里应该是处理公务文书的地方，两侧的墙壁上钉着的架子上摆满了书卷，正中间的书案上也堆了很多书，见到有人进来，坐在书案后的男子才停下笔起身招呼。
“徐公子真是事务繁忙，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公子了。”陆结自行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徐奉见陆结坐下，自己也坐回了位置上，仿佛就没打算给他布座，脸上挂着标准的迎客笑容：“哪有，陆世子是贵客，是我有失远迎。”
陆结也不想跟他客套那么多，直奔今天到访的主题：“先恭喜公子升任太守，家父今日身体抱恙，就由我来替他赴约，不知太守今日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的，吾的七弟徐准今年也有十八尚未婚配，听闻世子的长妹也未有婚约，两人年龄相仿，不知有无联姻的意向？”才短短十几秒徐奉就非常自如地转换了问题，他不放心将结盟之事和陆结商量，既然陆熙没来，那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陆结的太阳穴跳了一下。
徐奉的那个七弟，从小就在上泽城以顽劣霸道出了名，上到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谁家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不然也不至于都十八岁了也没有人来给他说亲。
陆结看着书案后的那人，脸上的微笑就没下来过，他故意的，故意拿这件事来气自己的。“在下觉得婚配之事还是要由父母长辈来定夺，父母健在，我无权决定。”
徐奉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两分，双手支在桌子上，看着陆结的脸：“你幼弟的长相和陆大人最为相似，只可惜是个庶子。”
陆结起身就要往外走：“既然没有其他事要商量，那在下先告辞，不打扰太守的公务了。”
徐奉提高了声音朝陆结离去的方向喊到：“等事情发生之时你以为你们家就能独善其身吗？不可能的，不如提前选择好阵营一起共商大计，到时候即使死也能留条后路。”
在他的意料之中，陆结没有回头。
徐奉狠狠在书案上砸了一拳，他明日就要前往永溪赴任，在那之后其他兄弟肯定就开始在上泽城里到处拉拢势力，本地世家中除了苍庆公府以外第二大的就是他们徐家，除此以外的家族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他们定会极力拉拢陆熙，万一他松了口…
“操。”徐奉低骂一声，但现在已经来不及让他想到第二个办法，只能生生将这个机会放走。
陆府。
“大哥，你去哪了？你脸色很差。”陆结在去给父亲回话的路上遇到了正在抱着孩子到处溜达的陆纵。
陆结抬手揉了揉眉心：“徐家有人要探我们的口风，这次没谈成，肯定会有下次，真是难缠。”
陆纵把孩子塞到陆结的怀里：“就任他们说，不同意也不拒绝，徐家不会主动和我们翻脸，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等他们失去耐心的那天，估计也没有余力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陆结望着在自己怀里的侄子，这小家伙窝在襁褓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咧嘴笑了，露出了还没长出牙齿的牙龈。
陆纵知道兄长事务缠身整天都闷在书房里处理公文，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让他放松点：“这小子精力太旺盛了，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还是精神得很，抱着他出来晃了一圈都不困，你帮我哄哄孩子吧。”
陆结失笑：“要有耐心，哪有当爹的不哄让孩子的大伯来带孩子的道理，说好了我就帮你这一次。”
“放心，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大哥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