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问酒山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而然。天下武夫,皆争其一。
从一之后,便有先天后天之分。
所谓后天者,修明劲,练精化气,运用肌肉骨骼之力。通过后天锤炼,把身体赘肉练成肌肉,能够随时调动身体,控制骨骼,运用腹腰腿骨骼各处力量集中爆发,一拳一脚,一招一式都能调动全身力量,全身精血体能转化元气能量庞大,凶猛强力,却难持久。力拔垂柳,拳崩山石,外家高手,不过如此。
练之总以规矩不可易,身体动转要和顺而不可乖戾,手足起落整齐而不可散乱,拳经有云:“方者正其中也”,即此意。
所谓先天者,修暗劲,明显特征就是太阳穴鼓起,能够储留自身之气,收放随心。
一流高手皆是此类中善于养气之辈。所谓气,即是真气,内力之所在:一个人在活动时,所有动作都会产生能量,这股能量就包含真气。人在剧烈活动时,体力精血都会化为这股能量和汗水一同发散出去。这就是炼精化气的过程。而能不能含住这股气,便是能不能养生的关键所在,也是内家外家的根本区别。
内家在于收敛这股气,外家在于宣泄这股气,能发而不能收,所以每一拳发力越猛,真气内力就喷泻的越发厉害,这也是外家不善持久之根本。
至于如何养气,涵养内力,关键就在于调整体内真气循环,开关人体上宣泄力量的门。如是无数武者参悟出浩如烟海的真气循环之法,更加以各自独到见解如喷泉般涌现出世。后世称前者为心法,后者为武术,二者交相辉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铸就了武林无数传奇佳话。
而暗劲修得圆满,拈花杀人,踏雪无痕,所谓真气外放,凝气成罡,先天高手,不过如是。
此二境界在世间流传最广,也是江湖一致认可的评价武夫的境界等级,这其中又分出后天六通,即筋,骨,脉,心,力,气六通;先天三关,即性,命,神三关。所谓三关六通,一关一禁,一通一锁,乃是无数人攀之若鹜武学境界。
但在此之上,相传还有一个境界,即先天之上——大先天!先天至极,化劲传神,以神运力而不可着,贯通武术之中,所谓“三回九转皆一式”,便是此理。
大先天高手,内力雄浑,外化罡气实而不凝,所谓大道至简,一招一式,比拼皆是根基。
然而,武学真的有尽头吗
化境天人。
大先天之上,传说中的传说,至诚之道,可以知前!
所谓功参造化,内力如渊,深不可测。突破先天桎梏,大巧不工,术不再依靠所谓招式来呈现的至上境界,无招而胜有招,术由心出,心性使然尔。正是手中无招,心中亦无式。
这般高手,好似水中月,雾里虹,不可捉摸。不过相传,问酒山庄曾经有一剑圣入此境界。
北方边族侵犯周之边境自古而有,五十年前,九真尚未一统,羌族千骑边骑长驱直入兵临晋阳城下。于时,周国内动乱,边军调动,晋阳兵力空虚,全城上下衙门官兵只凑来三百军士守城,百姓未及疏散,危在旦夕。
但烧杀劫掠,尸野横塘的悲惨场景并没有出现在晋阳。反倒是城门外,煞气冲天,尸和血散发出的衅臭弥久难散。阵前黄沙弥漫,孤影依稀,守城官兵无不肃然——此一人,一剑杀尽千骑!
生平最恶江湖武夫,一生打压以武犯禁的老太守恭敬抱拳,对一位武人长揖。在壮士落寞离去的背影中,留下诗篇:
十丈黄沙孤晋阳,千里绝云虏尘飞。
三百玉龙托壮志,四万苍生涂涂间。
春秋义士侠红尘,剑起天鸣气纵横。
但垂功名浪语中,事了拂衣莫通名。
此战之后,这位义士便销声匿迹,再无音信,世人只认得他手中那把出自问酒山庄的制式长剑。后又有高手从他辉煌的战绩中,推算出其远超大先天的武功境界。这位传说中的剑圣也成为当世唯一公认的一位化境高手……
正月既望,距离天门山大战已经半月,洪武门在整个江湖的群起而攻中覆灭,但搅动风云的无量心法依旧下落不明。谢千独闯天门山孤身救出方为幼子,成为了寻找心法的唯一线索,引得无数人围杀。
而谢千作为问酒山庄当代大师兄,一言一行必然存有问酒山庄这等大派的缩影,问酒山庄自然也遭受了诸多牵连,被武林问责。
面临诸多重压,问酒山庄公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被誉为问酒山庄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先天高手,堂堂一派大师兄早已被逐出师门!
逆徒所为与问酒山庄无半点关系,除此之外,问酒山庄再无任何解释。山门紧闭,门人皆被收回庄内。
虽能堵住武林正派之口,但也难免不轨之人借机生事。
此刻问酒山庄议事堂上,庄主苏玉承面色沉重。
严天正怒拍桌案,直呼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七杀殿这几个杂碎,简直是欺人太甚!”
“严师叔稍安,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林宇梵道,作为外事长老,其为人一向沉稳。
“安个屁,七杀殿的杂碎竟敢公然霸占我问酒山庄的酒楼!妈的,老子这就下山做了他们。”说着,严天正愤怒起身,就欲离去。
“严师叔!”苏玉承沉声道。
严天正转过目光与苏玉承激烈对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冷哼一声,愤愤然坐下。
“宗主,拦他作甚让他去,也好铩铩这莽夫的威风。”聂松慵懒的调侃道。
“你……”严天正暴起,怒指聂松。
苏玉承连忙起身止住严天正,又无奈的看向聂松:“聂师叔,别拱火了。”
“呵呵”聂松笑笑,尴尬的扯下腰间葫芦喝了口酒。
苏玉承将目光转向其余各长老:“诸位有什么看法,都别闷着了。”
“宗主,不如让青丫头想办法先将谢千带回宗门”一位长老说道。
“不可!”
“断然不可!”此言一出,顿时就遭到了其余长老的一致反对,“宗主,谢千现在已是众矢之的,断不可贸然迎回宗门。”
“嗯,现在回宗反受其累。”聂松道。
“当下山庄的问题不在谢千手上不知真假的心法,而是山庄久久未曾恢复的元气。”林宇梵语重心长的道。
“以往,我问酒山庄身居北方第一剑派,压得诸派太紧了,庆福之乱使得山庄损失惨重,久久难以恢复。谢千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苏玉承沉重的说道。
“哼!这群杂碎,九真南下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天下太平了就敢来窥伺我问酒山庄!”严天正向来是个火爆脾气,直接大骂道。
“所以严长老此次决不能意气用事,被他们抓住把柄。”执事长老李宣道。
“老子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严师叔稍安勿躁,目前我们也只能以静制动,静观其变。”苏玉承叹道。
众长老附议称是,议事堂再次陷入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