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给皓月的礼物
每个见过皓月的人都会被他妖冶阴柔的长相蛊惑，细长的黛眉慵懒入鬓，密长的睫毛翕动如蝶，一双桃花眼总是春情流转，鼻头小巧，嘴唇粉嫩，皮肤细腻如白瓷。
没错，他长的很女相。
连身材都纤瘦轻巧，若不是他穿西装，从背后看去，还以为是个窈窕的姑娘。
这幅形态导致皓月在人间的吸引力被双向放大，他的追求者向来浩浩荡荡，男女平分。
但皓月是个骄纵脾气，向来只有他压人一头，没有别人欺他一寸的道理，所以，皓月折在李翊辉手上之前，都是女人堆里的混浪小王爷，男人眼里触不可及的白月光。
现在白月光被迫寄人篱下，靠人生存，心里委屈，脾气越发乖张，李翊辉完全理解，完全接受！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李翊辉轻甩一下袖口，皓月脚边就掉落一个小少年。
李翊辉拽着衣领把那孩子揪起来，抬手照着脸轻拍两下，沐心悦便醒了。
皓月对上沐心悦的眼睛，后者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傻气。
“三人行吗？”皓月斜睨着李翊辉。
李翊辉的脸瞬间阴沉，眼睛里流出受伤的光：“你怎么这样想我”
“你仔细看这孩子，不觉得熟悉吗？”他献宝般揪着沐心悦的领子往皓月眼皮的底下送。
“我个凡人能看出什么！”皓月拧眉，厌恶的看着他。
李翊辉知道自己触及他的心结了，连忙解释起来：“他身上有蒙昧狐的味道，和你一样。”
皓月无所谓的瞥一眼那孩子，同族又怎么样？他们蒙昧狐行走人间千百年，代代不绝，单是c市目前就至少有两百多只。
“你看他长的，和你一样漂亮。”李翊辉的声音不自觉的温柔。
皓月的表情又扭曲了，他抬眼狠厉的盯住李翊辉：“那你把他留下，放我走吧！”
李翊辉语塞了，他沉着脸垂下眼，不想看对方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他身上有魔咒，是被贡献了人魂才启智的，我怀疑，这和你们族里的誓言树被雷劈有关。”
皓月听到那颗刚遭了雷劈的诅咒树，脸色稍稍好转，声音也柔和下来：“那树活该遭雷劈，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有人给他启智，是他幸运。”
李翊辉听出了他话里的仁慈，他就知道，皓月是刀子嘴豆腐心，对这孩子根本狠不下心来。
“把他留下来，陪你玩？”李翊辉说出献宝的目的。
“你有病？”皓月这次是真怒了，好笑的看着他：“你随便抓个人来给我玩？他是阿猫阿狗吗？”
李翊辉摇头一笑：“这可不是阿猫阿狗，这是宝贝。有人给他舍魂启智定是你们族里允许的，说不定就是你哥给做的法，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干吗？”
“我和他早不联系了。”皓月烦躁的抓抓头：“我不管他为什么给他启智，也不管他是不是引起那颗老树遭雷劈的原因，我一个将死之人，不配操心族里的事！”
说完，皓月舒展眉头，朝李翊辉探出手，想拿回耳机。
李翊辉没有松手，而是趁势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不容反驳道：“别说这种丧气话。有我在，你死不了。实话告诉你，我觉得你哥，是想破咒。”
皓月抬眼看他，桃花眼泛起波光，掩不住微微的震惊。
“你哥在，破咒。”李翊辉着重念到“破咒”二字，继续向他传递自己的猜测：“他这么冒险，也是为你。”
“胡胡说。”皓月的眼神一瞬慌乱，他从李翊辉手里挣脱自己的手，两手都握紧耳机，无意识的攥来攥去。
李翊辉看着他有些幼稚的小动作，知道他永远学不会隐藏自己的慌乱，忍不住温柔开口：“你和那条龙的事儿，你哥从没怪过你。”
“胡说。”这次，皓月答得肯定：“他直接把我踹出门，任由我自生自灭！”
李翊辉摇头笑笑，不回答，但看向他的眼睛透着深邃的温柔。
“你又想干嘛！”皓月对他的每个眼神都熟悉，预感到危险，他抬脚踹上他的胸口。
李翊辉趁势握住那只脚，肉麻的低头一吻，平声道：“这孩子先扣着，等你哥来，我和他说说话。”
“你和我哥有什么好说的！”皓月又开始烦躁！
“没什么好说的，大舅哥，总要常走动的嘛！”李翊辉无赖道。
“滚！”皓月抬起另一只脚用力踹出。
但可惜，两只脚都被抓住了。
沐心悦对眼前混乱的一幕感到困惑和焦虑，他只能看到面前的两个人在快速的张合嘴唇，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偷偷摸着耳朵，好半晌才明白，他可能是被妖术封闭了听觉。
想到那个凶狠的男人曾眼放金光震晕自己，沐心悦胆怯的闭起眼睛，慢慢的朝后倒去，躺下不动了。
“好了好了，李翊辉！”皓月频频看着地上虽然闭起眼，睫毛却还在一个劲儿颤抖的孩子，最终讨饶道：“我听你的，你放开。”
双脚被放开了，李翊辉的表情终于餍足。他不需要他做什么，只是偶尔挨骂多了想听两句顺耳的。
皓月熟悉他的伎俩，知道他故意只封闭那孩子的听觉，就是想让他目睹自己的狼狈。因为李翊辉送给他的“好玩的”，他不能不喜欢。
但，这孩子也许是吓傻了，竟然开始“装死”。
装死是傻狐的本能。因为傻的彻底，所以才会在天敌来临时不是想着逃跑而是想着装死，然后傻傻被吃掉。
李翊辉刚说这孩子是被人类献魂启智的，可现在，他轻易的就把他吓回了原样。如果李翊辉愿意，甚至可以把这孩子彻底变回傻狐送回蒙昧岛，让他哥哥的心血白费。
皓月感到一阵阵脊背发凉，他抱起膝盖，将被握疼的脚藏在怀中。今天他捏的是这双脚，明天还会再往上
他必须收下这个“礼物”，并好好感谢李翊辉，才能确保这个这个哥哥看重的孩子“安全”。
想通这一点，他不再挣扎，默默看向地上的孩子，他有着漂亮的过分的五官，继承了蒙昧狐一族里最美的长相，就像他和哥哥。
只不过他们两个性格迥异，一个成功破咒了，一个滞留人间。破咒的哥哥优秀到当上族长的地步，滞留人间的弟弟则沦落到靠别的狐妖供给人类心头血才能生存的地步。
他曾惹下滔天大祸，现在还是一个禁脔，他宁愿哥哥真的抛弃他，再不管他，也不想再去拖累他。
李翊辉和皓月均不说话后，过了许久，地上的沐心悦终于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我也是蒙昧狐，你不用害怕。”皓月及时的出声，温柔的安慰他。
沐心悦的眼睛渐渐放大。姥姥只给他讲过几个蒙昧狐的典故，爸爸也很少提起自己的来历，除了笼子里的李六郎曾被他当成过同类，这是沐心悦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同类。
他用倾慕的眼光望着皓月，既觉得亲切又觉得陌生。
皓月眼角瞥到了李翊辉的不快，他知道他连这点儿倾慕都会妒忌，便率先别开目光，打断孩子的注视，一边拉他坐上沙发，一边聊起别的：“世上行走的蒙昧狐也不少，你不要大惊小怪，先说说你是怎么被他抓到的吧。”
心悦知道，他说的“他”是指一旁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的可怕男人，这个男人正阴沉不定的看着自己。
沐心悦不自觉的朝皓月靠了靠，一五一十道：“是李彩桥让我来找他大哥救命的。”
“李彩桥？老六？”皓月的表情有些呆怔，显然久不听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继续好奇的问：“老六出事了？你是老六的？”
他上下打量这孩子，摸不透他和老六的关系。
沐心悦犹疑半晌，还是把实情说出来：“李彩桥是我哥哥。他被一只鸟妖关在狗笼子里一个月了。”
“哥哥？”这次皓月惊讶的睁大眼。
“他叫我兄弟。”沐心悦羞怯的笑了下。看得出，他为这个称呼感到骄傲。
皓月的惊讶化为尴尬，也不自然的笑了下。他知道这孩子傻，被老六当做小弟使唤还不自知，但他不想挑明，伤了孩子的心，于是撇过这个话题不提，继续问道：“老六出了什么事？”
“他被一只鸟妖关在笼子里已经一个月了。”沐心悦说：“他之前一直给人打电话求救，可是没人有来。”
皓月蹙了蹙了眉，忽然看向一旁的李翊辉。
他记得前段时间，差不多就是一个月以前，李翊辉一大清早给他讲了个小六的段子，说他酒后胡来，被一只黄金蟒趁接吻的时候吸走了内丹，流落街头，被其他小妖欺负，很是好笑。
难道老六不只是被欺负，是真的落难了？
李翊辉避开他的眼睛，慢里斯条道：“老六也该长长教训，你别担心。”
皓月的脸一瞬变得难看，他为了在那种事后哄自己，居然连亲弟弟落难都能拿来调笑，真是够恶心。
李翊辉一看皓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那天早上的玩笑过分了。他有自信在自己的地盘上，又有青丘银狐的名头罩着，没人敢真动他那个顽劣的弟弟，所以他从不关心他惨到哪个地步，顺手的话就救救，不顺手的话就随他受罪去。
他捉这孩子的目的，根本和老六没关系，若非他身上有魔契，他会把赏给老六的一脚通过他的小弟转达给他。也许他早就拿着自己施舍的高级妖咒符，滚出通驰大厦，赶去给老六开笼子了。
但皓月显然不这么想，皓月对他的任何举动都反感，哪怕是一个稍显过分的玩笑。
献宝不成反惹怒心上人，李翊辉心头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泄，顿时阴骘的盯住那孩子，语气不善的找茬：“谁是你哥哥？老六认你了？”
沐心悦看到对方满脸杀气，脸色一白，强撑着精神保持镇定：“哥哥叫我‘兄弟’。兄弟不是就该互相帮助吗？”
“呵。”那男人嗤笑一声，眼里的杀气退去，流露出一分赞赏：“你倒是会解释。”
沐心悦胆怯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很聪明。”李翊辉放松的靠着沙发靠背，后面的话没说破：你能意识到说错话的危险，还能巧妙地圆回来，看来紫炫选人眼光不错。
但他是怎么在众多傻狐里找到这么一只启智的，或者他是怎么找到一个愿意献祭人魂的凡人为这个傻狐启智的？仅仅是血缘关系？
骗骗凡人还行，骗他嘛，差点儿道行。
不过，狐狸一族向来狡诈，在李翊辉看来，蒙昧狐更是狐中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