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族里出了大事
沐青川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厨房便飘出饭香。看电视的赵玉仙循着香味蹭到厨房门口,满目慈爱的看着女婿,又开始别具一格的夸赞方式:“青川啊,要是再年轻几年,我绝对要抓牢你啊,不能浪费你这样的好男人啊!”
沐青川愉悦的裂开嘴,笑出一对儿浅浅的酒窝,奉承着老人家:“妈年轻时候就漂亮,啥样的男人找不到,小云就跟了你。”
“呃”老太太讪讪的闭嘴,走开了。
沐青川自知总提亡妻不好,可是每当他感到幸福时,就忍不住要脱口而出这个名字,这种合家团圆,灶台飘香的时候怎么能少了她。
念一下这个名字,就仿佛这个人在跟前一样从后面搂着他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背,无聊的撒娇:“好了没呀?不能做点儿简单的吗?我讨厌这么多油烟。”
其实大部分时候,家里是她做饭,因为他太忙了,她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等他下班。
因为是一个人,所以饭菜简单到离谱,有时候只是两个水果,那倒不是因为她减肥,而是因为她早年生育时落下病,肠胃受挫,经常没有食欲。
“爸爸!”刚炒好一盘青菜,房间里就遥遥传来孩子的叫声。沐青川潦草的在围裙上擦擦手,忙向房间里走去。
小狐狸轻巧的从阳台上跳下来,嘴里叼着一根光秃秃的木棍,蹦到沐青川面前脑袋一歪,含糊不清道:“没了!”
“嗯,没了。”沐青川承认。
“还要!”
“不行!”
“还要!”
“会蛀牙!”
“还要!”
“不——行!”
“哇——”咆哮式的爆哭几乎掀翻屋顶,沐青川只觉得头皮发麻,却还是冷静的弯下腰抱起小狐狸,一下下耐心的顺着它的皮毛。
它斜着眼睛觑他,大张的尖嘴里,可见一排锋利的獠牙,瞧那架势,像是随时会咬下来。
但是,沐青川知道,它不敢,因为刚启智的时候,它发脾气咬了他,岳母大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从躺椅上蹦起来,揪起小狐狸的尾巴啪啪就是一顿屁揍,直接把那孩子打的再不敢出声。
沐青川心疼坏了!可是转头岳母就仰天躺倒,面色酱紫,似是要僵过去。
无法,他只好赶紧给老人掐人中,而一旁的小狐狸看到姥姥倒地不起,竟也脑袋一歪,四脚朝天,闭眼不动了。
好不容易老人情绪稳定坐起来,回头一看,却又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在装死!”
“哈!”沐青川这一声笑的得意,仿佛在为儿子的聪明高兴。
不料,赵玉仙却泼他一头凉水:“你高兴什么,它这是傻狐的本能。”
沐青川哑然,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
赵玉仙不忍伤他的心,转而又劝慰道:“哎他这是做了十六年傻狐,突然开智还不适应,慢慢就好了。”
“没事,我慢慢教他。”沐青川温和的说。
“悦悦,哭够了么?”沐青川温和的问。
小狐狸大口的喘着气,方才的爆哭着实用尽了它的力气,眼见没效果,傻狐狸忽然换了方式。
“爸爸”它乖巧的把脑袋往爸爸怀里一钻,大力的扭起屁股来,蓬松的尾巴大幅的晃动着,活像一条扭动的红鲤鱼:“饿!饿!”。
“哈!”沐青川又满脸惊喜的笑了,他忍不住觑一眼旁的岳母,那眼神在明显不过——藏不住的骄傲。
“这次,他是真聪明了。”赵玉仙没再苛责,她也发现,这小狐狸正在一天天进步。
“乖崽,给你爸背个诗啦!就那个床前明月光!”赵玉仙决定再给好女婿点儿甜头,怕这笨崽不争气,她还隐蔽的起了个头。
小狐狸抬起头看着爸爸,对上爸爸满满鼓励的眼神,立即摇头晃脑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字不落,字字清晰!每个字都砸在沐青川心上,砸的他呆立当场,一动不能动。
连赵玉仙也震惊的张大嘴巴,她每日陪着它在家里背诗,只是发现他偶尔吃饱了能连着说两句,感觉这孩子吃饱了能脑瓜清楚点儿,不成想,他居然都背下来了。
不过不是《静夜思》,是《悯农》,是自己没他听学过的一首。
她看着沐青川,看到那双黑黑的眼仁亮起水光,疑心他是不是哭了,却见沐青川抱起怀里的狐狸大力颠儿了颠儿后,径直走进了主卧的飘窗。
赵玉仙蹒跚着跟进去,看见沐青川摸着摊开的书页,正在小声的和儿子嘀咕着什么。
凑上前一看,沐青川正把那首糖渍斑斑的《悯农》翻页,下一页就是《静夜思》,沐青川将上一页的糖渍涂到《静夜思》上,小狐狸立即瞪直眼睛盯住糖渍。
随着沐青川细长的手指沾着糖渍划过一行诗,小狐狸一个一个的念起来:“举、头、望、明、月”
念完一首,沐青川就将指头上的糖涂到小狐狸的尖嘴上,小狐狸滋滋有味的舔着,念的更有劲儿了!
哦!原来是这样,赵玉仙了悟的笑起来,看着那快乐摇晃的大尾巴,嗔怪道:“鬼机灵!”
这晚,吃过饭,沐青川又穿起衣服,急匆匆往外走,赵玉仙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楼下的购物商场,说迟了,糖葫芦就没了。
赵玉仙提醒他,那东西吃多了坏牙,他却严肃的说,这是悦悦的奖励,必须兑现。
说罢,他就风风火火出门了,留下赵玉仙一句“外头下雨呢”堵在喉咙。
幽暗的房间内,飘着淡淡的酒香,皓月坐在窗前,惬意的俯瞰着繁华的都市夜景。
环绕的大桥卧在宽阔的江面,仿佛一条游龙盘在水上沉睡,那些在大桥上穿梭的车流,组成闪亮的龙鳞,明灭交替,描摹出睡龙的呼吸。
龙这个东西,他见过,每每想起,皓月就能回忆起那时惊艳羡慕又自卑恼恨的心情。
李翊辉说的没错,他就是忘不了那条龙,那条龙一闯进他的脑海,就激的他情绪不稳。
“小诚,在看什么?”果然,李翊辉这货又开始问了。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不敢问“你在想什么”,而是委婉的问“你在看什么”。
但皓月不想成全他这“曲线救国”的期待,直接回答:“看大桥啊,你看不出来吗?”
“哦。大桥有什么好看的。”李翊辉的口气明显一松。
“像龙啊。”
“”
“药好了吗?”皓月不耐烦的问。
“好了。”李翊辉的声音很快恢复常态,很符合他平时内敛稳重的性格。
皓月接过酒杯,对着月光晃了晃,暗红的液体在剔透的玻璃杯中转出宝石般的流光,那流光薄薄一层挂在杯壁上,又像正在褪落的红绸。
皓月很满意,将杯子送到鼻下嗅了嗅,红酒散发出苦涩的果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皓月非常满意,于是昂首,一口闷了。
“很好,没味儿。”皓月咂咂嘴,给予其高度评价。
“嗯。”李翊辉闷哼一声。
月光下,小诚眯着眼睛,撑着脖子,抿着嘴巴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魅力四射。
总是这么的勾人心魄。
“回家吧。”李翊辉深情的说。
“啊。”皓月敷衍一声,随即皱眉道:“你悠着点儿,不然我咬死你。”
“啊。”李翊辉也敷衍了一声,率先起身,跑去开门。
皓月在他身后嫌恶的翻个白眼,这个人到了这一天总是不懂得掩饰,处处透露着一股狗腿的贪婪。
李翊辉为他撑着门,回头看他。
皓月依稀觉着有两道绿光从自己身上闪过,麻的他汗毛都竖起来来,他后退一步,仿佛那门后躲着狼。
“你不走吗?”李翊辉撇开暴露了心事的目光,望着天花板故作轻松的问,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皓月原地站了会儿,龇牙踟蹰了半晌,才缓缓抬脚跟他走出了门。
凌晨时分,李翊辉拧灭了工作一夜的台灯,在漆黑一团的卧室里舒畅的长叹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耳旁立即传来一声怒斥,但力道轻飘的像一只虚弱的蚊子从眼前飞过。
连叹气也不对了,好在李翊辉早有预料,立即乖觉了调整了呼吸。
沉稳有力的呼吸在卧室里起伏。
“你少得意!”谁知,稳重的呼吸也不对了,李翊辉在黑暗中阴沉的挑眉,抿下唇角,隐忍不发。
安静了片刻,耳边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李翊辉终于放松绷紧的神经,长长吸进一口气,而后惬意的吐出来。
这样静谧的时刻,他幸福的睡不着。
但他的幸福感还是“打扰”到了别人,身旁的人又发出一声不耐的“啧”,接着是一阵翻动。
终于,黑暗中,坐起个人影来。
李翊辉屏气凝神的看着,惴惴不安的等着。
“我怎么听说,族里出事了。”坐起来的人影揉搓着脑袋,忽然没头没尾的问。
李翊辉稍一思索,便知道他在问什么,连忙答:“说是你家那棵树遭雷劈了。”
“雷劈了?”皓月慢慢睁大浮肿的眼,借着月光惊讶的看着李翊辉。
李翊辉也借着月光看清他浮肿的眼,心里泛起一股愧疚,心疼的说:“听说都劈叉了。”
“劈叉了”皓月呆呆的重复了句,垂下头思忖片刻,又抬起来,浮肿的眼里略过一丝嘲讽:“这没什么,从前也有过,都劈掉一半,还又长好了。”
“哦。”李翊辉迷醉的看着那稍纵即逝的笑容,随口奉承:“老树都结实。”
“结实什么!”皓月立即竖眉。接着一个枕头砸过来,李翊辉眼前黑,就听一阵凌乱的脚步朝门口走去,“咣当”一声,门被拍的山响。
拿开枕头,李翊辉留恋的望着弹开的门,又忍不住深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来
“叮叮叮”一段儿轻快的铃声打断李翊辉幸福的吐息,他无聊的伸手摸索声音的来源,在被子堆积的脚边捞起自己的手机。
“喂?”语气有些慵懒。
“”对面一阵沉默后,幸灾乐祸道:“你在哪儿浪呢?不怕被那狐狸精发现吗?”
李翊辉气结,对着电话挑眉:“都是狐狸精,谁怕谁?”
“哥!你就能冲我们抖威风!见了人家比见了祖宗都孙子!”对面一阵精准扫射后,切入正题:“你家那位还不知道吧?他家的事儿大了!族里都乱成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