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互相依偎

    靖国，永安帝七年秋。

    藏剑山庄意外走水，全庄上下无一幸免。

    江湖上稳坐头一把交椅的陈孟秋及其夫人、儿女下落不明，名下所有财产，包括土地、商铺等，一半用以救济国都周边的贫民，一半充当军银。

    百年世家，几代英雄。

    就落得个这么个冠冕堂皇到可笑的理由退出了历史舞台。至于后世美名，流传不到一年便被世人淡忘。

    当然，这是后话。

    事出半月，陈曦在山庄外的瀑布下发现爹爹的尸身，而自幼长大的地方只剩下残垣断壁，俨然成了一片废墟。

    又过七天，苏楠遭人暗算，若非独门轻功傍身，已然成为刀下亡魂。

    苏式医馆就此结束。

    一代圣手再未露面，种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舞。

    然，很快湮没在年岁的声声爆竹中。

    陈曦还是那个陈曦，陈书依旧是那个陈书。

    总是笑微微的白面小生苏楠，却变成了两人的爹爹。

    苏楠俊朗的面貌因易容之术风流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沧桑硬朗。

    这座简单的宅院变成了新的落脚之地。

    冷冽北风呼啸而过，吹冻了姑苏的冬，院中草枯花败，仅余两棵矮松依旧染着深沉的绿。

    日头白晃晃地挂在略显灰蒙的高空，双层窗户纸隔绝了大半明亮，屋子里有些暗淡。藏剑山庄用的是玻璃，房间总是亮堂堂，暖洋洋的。

    陈书将思绪制止于此，抱着小板凳挑了个离暖炉不远，光线又好的绝佳地点啃书。

    一本风水札记，叙述各地风土人情。

    从身边纸包里拿出个柿饼塞进嘴里，陈书咕哝吃着，总结书上的描述。

    这个世界处于类似于三足鼎立的状态，除他所在的靖国外，还有离国和金国，其余附属小国无数。

    书上对海外岛国所写不多，只字片语寥寥几笔说那是外陆荒芜之地。

    陈书估计是航海水平不够发达，笔者没有实地考察妄自杜撰，不过这些跟他无关，他只需知道眼下所处是太平盛世即可。

    倏尔，院外舞剑声停，陈书合上书，跳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大汗淋漓的陈曦正端剑在两棵松树间喘息，衣衫鼓动，衬得她坚挺的背影越发决绝，陈书可以想象此时姐姐脸上有别于年龄的狠辣和冷然。

    “姐姐，别着凉了。”陈书探出头去轻唤，附赠一个眯眼笑脸。

    他若是不叫，陈曦很可能发呆一个多时辰，僵硬的看着手上的剑一动不动。

    那柄染过血的剑，积蓄了她所有的仇怨，似乎只有拿它将一切斩断才能暂时发泄掉心头的沉重。

    陈书扫一眼地上的残枝败叶，深表同情。

    唉！

    学会认命吧。

    陈曦闻声几步凑过来，拍拍他的小脑袋，进屋换上干爽衣衫，边休息边解释陈书不认识的字。

    苏楠通常清早出去，傍晚才回来。

    所以中午的饭食总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好在，他没忘记家中孩子在长身体的阶段，晚饭会异常丰盛，零食小吃也未断过。

    如是日子，比之从前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平静祥和算不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