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如果让你杀一人。
风雷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苏完容若来了封县？他不由得沉思起来，上次收到常海的信鸽，他没能救苏完一家，只救出了苏完容若一人，苏完被灭族，只苏完容若一人逃出，后来不知所踪。“怎么办？你知道哪里有兽医吗？柯东溟？”
直到黎姝唤了两遍他名字他才嗯了一声，随即叫了一个马贩子中会医治马匹的中年男人给风雷治疗。卢马牙子很是激动，来到风雷身边一番救治，弄好之后还不忘到柯东溟跟前露脸。“柯公子，这可是传说中的……”还不待他说完，柯东溟冷冷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噤声，连连说懂得懂得，然后就退下了，连黎姝给的诊费也不敢拿，直到柯东溟说‘给你就拿着’，他这才敢接，谢过之后就跑了。黎姝看看手里的动物伤药，又看看柯东溟。他们这么怕他的吗？他究竟做了些啥呢把人家吓成这样？那棕红色大马动了动，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用它的大头蹭蹭黎姝，她非常意外，没想到自己还挺有马缘儿的嘛，她笑着摸摸它的马头，她家的大黑马倒是高兴极了，对棕红马十分亲昵，黎姝甚至感觉到它的献媚讨好，只是棕红马似乎非常高冷，不怎么搭理大黑。“那你跟我回家？”
马儿哕哕叫了两声，便朝着前方走去，黎姝不明所以，与柯东溟对视了一眼，跟在了它身后，直到它走到医济堂，黎姝才恍然，难道这马是容若的？可是它咋知道容若在这里？竟然真有这么神奇的事么？传说中通晓人性的大马叫她遇见了一匹？她上前摸摸它的脖子，引着它到了后院容若的屋子外面，它哕哕又叫了两声，里面传出容若的一个哨音，它便又是哕哕叫了两声，只是这声音里明显有着兴奋之意，这一幕看得黎姝惊奇不已。身后的柯东溟则是神色复杂，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里面的人定是苏完容若无疑了，苏完容若是东海国最强战神，武艺高强骁勇善战，风雷战马也是东海之战中堪比将军般耀眼的存在，有它的配合相助，更是让苏完容若战无不胜，虽然前世他断了一臂，但还是击杀了楚天崠、重伤了楚宏振，打的楚家军落荒而逃，可以说前世自己能重回楚家也有他的‘功劳’。柯东溟内心挣扎纠结不已，他重活一世本以为可以帮助苏完容若避免灭族，没想到他还是落到这样的境地，那他是不是应该杀掉他以绝后患呢？只要他死了，东海便无将可用，那东海之战是不是也可以避免？他想的入了神，直到黎姝坐到了车辕上问他。“想什么呢你？要不我来赶车？”
黎姝大大的笑颜展露在他眼前，他眼中闪现过苏完容若的脸，与面前黎姝的脸有些相像，他鬼使神差的就问了一句。“如果让你杀一人，就可能救成千上万的人，你会怎么做？”
黎姝愣了一下，这家伙怎么开始思考上哲学问题啦，不过她是医生啊，她尊重每个生命，她或者任何人都没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能审判生命是否需要被终结的是他的行为是否为恶！其实她作为医生有时候确实要去‘利益化’的衡量生命，以此决定优先救治哪条命，关于这些问题，他们在课程上展开过激烈的辩论，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场面，其实对生命的理解，她们也许都没错，只是很多时候不能两全而已，所以她拼了命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厉害，就是希望她可以在同样的时间里救到更多的命，减少必须放弃某条命的艰难抉择。黎姝难得严肃了很多，她抿了抿唇。“我只说我的个人观点，这个问题很复杂，但我想我们每个人做这个回答的时候都需要无愧于心，我想问你，这个人做了很多恶事吗？他主动的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命吗？”
看他垂眸不做声，黎姝了然，继续说到。“如果没有，那我肯定不会去杀他的，别说只是可能能救成千上万的人，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没有主动去杀死他的道理。”
“如果这成千上万的人里会有你的亲朋好友甚至是家人呢？”
“那我就努力去规避、去改变呗，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是要保护家人吗。”
柯东溟盯着她的眼眸看了几秒钟，然后淡淡嗯了一声，接过了缰绳，大黑嗒嗒嗒的脚步声响起，黎姝开始向他讨教起马匹来，声音渐行渐远，朝着药石村驶去。黎姝到家之后先检查了陈川和吴枫的身体，两人不愧是身体强壮的大小伙子，这才三四天已经能起身了，悦悦听到他们恢复的不错，很是高兴，叽叽喳喳的围着他们转，让两个遭逢变故沉默寡言的少年多了丝人气。黎姝叮嘱他们要继续修养几天，身体彻底好起来之前不可轻易动武，要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就得不偿失了。待到黎姝走了，哥俩躺在床上沉默了半晌。“哥，对不起。”
吴枫对于他亲爹的所作所为既心痛又愧疚。“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不会迁怒于你，你也不要在姑姑面前露出这副表情，免得她难过。”
“嗯，我知道，我这条命是姝姨救的，我不光要报仇，还要报恩。”
“你想怎么做？”
陈川看向吴枫。“哥，你知道会凌阁吗？”
“知道，江湖中谁能不知道会凌阁呢，你想加入会凌阁？借助会凌阁的力量报仇吗？”
吴枫应了一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似乎这样能给他更多的力量支持一般。“你和我想的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新的希望，两人约定好，等伤好了就想办法找到会凌阁。这边两兄弟谈的热络，黎姝并不知情，她抻着懒腰，盘算着进山的话还要带些什么小巧又保命的东西，柯东溟来寻她。“我今日去找了牙人，但他手里暂时没有懂得酿酒的人选，不过明日会有一批新的人，据说是有这方面手艺的人，你明日要不要去看看。”
“那就去吧，正好明日也要送天玺天宥回书院。”
两人这样约定好之后，黎姝便回了房间搂着悦悦，听陈飞鸢继续说说家里的琐事，末了陈飞鸢轻轻的对黎姝道谢。黎姝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是我要谢谢陈姐姐，有姐姐在家里，真好！枫儿川儿都是好孩子，有姐姐在他们就有主心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飞鸢用力回握住黎姝的手，夜色中只有几声蛐蛐的叫声传来，她的心，因为黎姝的存在，似乎也有的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