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以为是贼
乱拳打死老师傅，乱棍能打死发狂的牛！不好对江府下人出手的卫子安，着实挨一顿打，额头都被打破流血。他双手护头，好一会儿才逮到机会，抓住两柄扫把，手臂用力，将扫帚夺下，狠狠掷在地上。“你们看清楚，我是谁。”
他扬起流血的脸，看门婆子见了，立马捂住嘴，“县老爷，怎么是您？老婆子还以为是贼！”
这又不是卫子安头一回翻墙入内，他懒得计较，抬脚便要往内去寻若儿。他这委屈，得让若儿好好心疼一下，这样顺势提亲，她肯定不会拒绝。“这里发生何事？”
烟翠带着婢女、婆子，姗姗来迟，挡住卫子安去路。瞧见其一脸的血，烟翠夸张的张大嘴巴，满是惊骇，“县老爷这是走路不小心，撞到墙了？”
卫子安想一头撞死烟翠，和她同归于尽！看门婆子慌忙上前告罪，“夫人，前些时日，府上进贼，您让奴婢谨慎盯着。刚才，奴婢见有人翻墙进来，以为是贼，上前擒拿，未想到，竟是县老爷。是老奴老眼昏花未能看清，奴婢有罪”，她说着，“扑通”跪在地上，还狠狠扇自己两耳光。“你看家护院，尽忠职守，哪里有错，反而该赏，快起来，一会儿去管家那里领赏钱”，摆出一副通情达理，赏罚分明姿态的烟翠，看向卫子安，“不知县令大人，因何翻墙而入，有何不良企图？”
不良企图？他和若儿的事儿，整个南安，谁人不知，这怎地突然就把他当成贼防着？但毕竟翻墙而入，非君子所为，自己失礼在前，他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听闻若儿自省不能出门，吾担心其身体抱恙，一时心急，忘记礼数，还望见谅。”
“一时心急就能忘礼数，那若是一时气急还不得杀人？”
烟翠这话，故意找茬意图明显，卫子安越发怀疑江杜若不是自省，而是被软禁起来。而烟翠的目的，估计是想谋夺昌盛。卫子安一向并非好脾气，收起恭顺谦逊态度，眸光冷冷看着烟翠，“江夫人无故诋毁朝廷命官，这是何意？”
“呵呵”，打定棒打鸳鸯主意的烟翠，冷笑出声，“县太爷以势压人，那民妇就要请乡老做主，看看县太爷私闯民宅，刁难主人，是何道理？”
她可不怕将事情闹大，事情闹得越大，越不好收场，江杜若与卫子安黄得更快。“本官担心未婚妻，受继母苛待软禁，偷偷入府调查，有何不妥？”
对方的刁难和不善，已经摆到明面上，他也不打算给对方继续留面子。“呵呵”，烟翠再次冷笑，“江府就一位小姐，还未出阁，更未与人定亲，县太爷莫不是脑子不清，寻错人家？”
“本官与若儿，已定终身，江老爷也是知晓。如今，只差媒妁之言行六礼，若儿便是吾妻。”
“笑话，我与老爷并未同意，若儿怎就成你妻。县太爷莫要仗着权势，一手遮天，信口雌黄。”
烟翠彻底撕破脸，明着表示不同意这门亲事，卫子安脸黑得好似锅底。门前一众下人，全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暗暗揣度，今日这场交锋，是泼妇般的烟翠成功棒打鸳鸯，还是混子县令卫子安放火烧毁江府？卫子安这个县令可不是白当的，不疾不徐，朗声道：“《唐律疏議》户婚一卷有明文规定，子女即便未征得父母同意，已建立婚姻关系，予以认可。也就是说，女子婚嫁自由，包括已婚妇女，也可自行和离与改嫁。只要，双方为法定年龄，便没有违律。”
就算江老爷和继室不同意这门婚事，只要若儿点头，明日他父母带着媒人上门提亲，婚事便成。“县太爷，您是不是忘记，除未到法定年龄，还有另外一条。不从尊长者，也算违律。”
为能成功棒打鸳鸯，烟翠可谓是煞费苦心。她一个唱十八摸小曲的卖唱女，竟看起律典，就是为应对卫子安。唐国十分重孝道，只要烟翠一口咬定，江杜若为同子安在一起，不敬父母，那他俩的婚事就肯定不会成。卫子安气得暗暗咬牙，额上青筋乱蹦，刚刚凝血的伤口都给挣开，鲜血流下，宛若恶鬼。“百灵，给县太爷一些诊费。今日，确实乃吾府中下人之过。县太爷若想追究，就将看门婆子锁去，江府绝不包庇。”
看门婆子闻此言，登时吓得“砰砰”磕头，她可都是按照主子吩咐行事，自己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殴打朝廷命官。这若是被治罪，关进大牢，她这老胳膊老腿哪里受得住，还不得明日就去见阎王！胆快吓破的看门婆子，正欲抬头看向烟翠求救，对方已先开口，“刘婶子，你不必怕。你乃为江府看家护院正确之举，县太爷若追究你刑责，江府一定帮你去郡里鸣冤。”
为人家奴，自然要主子怎么说怎么是，看门婆子刘婶欲抬起的头急忙紧贴着地面，老老实实等待安排，不敢作声！之前，林府人当街逼迫卫子安与江杜若断交时，卫子安恨得差点咬碎满口钢牙。如今又面临相同境地，已经成长不少的他，虽仍觉十分气愤憋闷，但心态平稳很多。他眸光淡淡，语气也平平淡淡，“今日之事，是本官唐突，引起骚动，十分抱歉。非陈婶之过，你不必担心，本官并不会追究。”
卖一个好，并吞下所有憋屈的他，深深看烟翠一眼，然后转身离去，紧握的拳头始终未松开。烟翠应该真的在谋夺昌盛，才会软禁若儿，并千方百计阻止他见若儿。他和若儿的感情，无比坚定，旁人破坏不了。成婚这件事情，他也是势在必得。只是担心，这个江府继室，最好不要干出谋害若儿的事情，否则，他就将其与马匪一同送上断头台！望着卫子安寒气摄人的背影，烟翠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只要她不同意，江杜若与卫子安就别想成！卫子安回到府上时，正在啃鸡腿的卫小吓得咬到舌头。“少少爷，您这是被谁打了？”
“走路分心，不小心撞门上。”
“奴才这就去把门给拆掉。”
若是换做以往，卫小这般逗趣，卫子安定要回一句毁坏公物，你是想挨板子？但此时此刻，心情极度憋闷的卫子安，什么话都不想说，直接去浴房，换下身上脏污破损衣服。还好，今日没有穿若儿给他做的衣服。一刻钟之后，卫子安出现父母面前。“爹、娘，儿请你们去江府提亲。”
气过之后冷静下来的卫子安，决定快刀斩乱麻！江杜若亲爹后娘曾要用她换彩礼的事情，南安城人尽皆知，谁不道一句可怜！昌盛赚的钱，江杜若也上交到江府中馈，烟翠想要指摘江杜若不敬长辈，站不住脚。只要他爹娘前去提亲，他和若儿的婚事准能成。听到儿子要成亲，唐欢异常高兴，连声道：“好。”
端着茶的卫常宁听到儿子要成亲，手不自觉一抖，有茶水溅出，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掸掉衣上水珠，冷脸问道：“你额头，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唐欢这才看到卫子安额上伤口，忙捧住他的脸，语带关切，“这是怎么弄的？疼不疼，有没有让大夫看过？”
卫子安无语，自己都说要成亲了，他爹怎么还只关注这些小事？卫子安握住娘亲的手，“娘别担心，只是不小心撞到，擦破点皮儿，一点都不疼。娘，我想快些将若儿娶进门，能不能劳烦你同我爹现在就走一趟。之前您预备的彩礼，就在我房中，不用再准备，只要去请一位媒同行便可。”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