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用刑
秋禾有时办事，还算靠谱，长海很快就从后门进入江府。江杜若前往苏州这段儿时间，长海十分辛苦，看到他面颊消瘦，江杜若心疼的放长海当场嚼一根人参。长海被自己掌柜这爱护方式，弄得哭笑不得。“掌柜，您这手？”
江杜若双手被戒条打得红肿，翻起账本十分费劲，但因看得认真，完全忘记疼痛，语气淡淡回了句，“小事，无碍。”
同样掌心火辣辣疼的秋禾，忍不住凑近长海，小声告状。长海听后，只关注江杜若与卫子安好事将近，笑问，“姐，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
“快了。”
江杜若相信卫子安很快能处理好马匪一案，估计入冬前后，她就能成为卫夫人。“那到时，是不是也能喝秋禾和卫小大哥的喜酒？”
“你胡说八道什么！”
脸臊得通红秋禾，偷看江杜若一眼，发现她全部精力都专注在账本上，忙用胳膊肘撞了长海一下，警告他莫要胡说。长海见江杜若看得认真，不禁好奇，“账本有问题？”
账本没有问题。烟翠经手的买卖，也没有问题。最近烟翠帮昌盛拉的一单生意来自秋元，也完全没有问题。关键是，就是因为没有问题，江杜若才觉得有问题。合上账本，江杜若双手按在其上，双眉紧蹙，脑袋飞快运转，“母亲她，最近可有甚异常？”
烟翠很会拉生意，最近几单大买卖，都是她谈成的。她从昌盛账房支出的银子，用途皆有详细账目记录，长海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前两日，我听到，她在和那个秋先生，商量昌盛入驻长安的事情。”
入驻长安？江杜若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意外！她即将与卫子安成亲，不可能去长安，可烟翠却没断这个念头，难不成，她要自己跟着秋元去长安发展？不太可能！她很了解自己这个继母，有些小聪明，却从不高估自己，更不会拿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去冒险。也不可能是卖招牌。昌盛虽现今是南安成衣铺之首，在岭南道有些名气，算是金字招牌。但出岭南道，无人识得昌盛，更何况，那可是天子脚下的京城，昌盛的金字招牌到那里，都不如柴火有价值。江杜若脑中有团迷雾，想不清楚。“姐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昌盛，别人谁都别想打主意。”
“好。快入冬了，差不多该预备上好棉布，你多去考察几家。”
“我办事儿，您放心。”
长海提着江杜若给他准备的补品和吃食，笑呵呵前脚刚走，后脚得到消息的烟翠就火急火燎的前来兴师问罪。“若儿，我让你闭门反省，你怎还见客？”
江杜若越发搞不懂烟翠在打什么主意，心里也十分不踏实，“母亲让我待在家中自省，又不曾说，不许见人！再说了，长海是我干弟弟，并非客人。”
之前她随表姨母李胜男去泉州路上，才知晓，原来娘亲还在世前，曾认长海为干儿子，还待其去过苏府做客。只是没多久，娘亲便病倒，因此没来得及同她说。长海是个老实孩子，大概害怕认干亲这事儿，会令江杜若感觉不快，一直未提。江杜若从苏州回来，同长海提了此事，让他改称呼，日后唤她姐。长海当时就哭了，江杜若则摸摸他的头，笑他傻，想太多，都不知道她有秋禾这个妹妹，和他这个弟弟有多高兴。十分高兴的江杜若，把这事告知了父亲和继母。江万贯一向对这些事不计较，但烟翠想得比较多。她不管江杜若认多少干亲，只要不同她的一双儿女争江府家产她就不管。若敢打家产主意，别说干亲，就是江杜若这个亲生女儿，她也立马能翻脸无情。但眼下，她不想江杜若与长海有联系，并非涉及家产，而是担心聪慧的江杜若，从一些消息中，猜出她的谋划。“就算长海不是外人。那你在家办公，还算什么自省？”
“只是闲聊几句，未谈买卖。”
“聊了什么？”
“我担心，马匪剪镖之事会影响出货。”
“郡里到南安，一日路程，再订购一批布匹，耽误一两日，不算什么大事。现今，已正常出货，你不必担心。”
“母亲垫付了货款？”
买布需要花银子，大风可刮不来。江杜若未想到铁公鸡烟翠，竟然悄无声息的拔毛，这让她越发不理解。“昌盛是江府产业，我垫付货款也是正常，有何可大惊小怪？日后，这些小事儿，你不必再操心。长海很机灵，也忠心，他能打理好昌盛。再说了，还有我日日盯着，他闹不出幺蛾子。你若实在放心不下，直接问我便是。”
彻底阻断她与昌盛的联系，江杜若不禁怀疑，这是要架空她的权利？但她刚冒出这念头就立刻打消。长海不会听从烟翠差遣安排，更何况，昌盛的衣装皆由她与彩梅等女红共同设计。没有她，下个季节的冬装都不会有着落。烟翠想要架空她的权利，根本不可能。可是，太古怪了！实在是太古怪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她又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通，就暂且放下。马匪那边，子安一定没有问题，不必她操心。她可以趁这段儿空闲时间，设计新冬装。只是双手被戒尺打伤，无法握笔，暂且在脑中构思。江杜若自省的当日，在衙门大堂中踱步半晌的卫子安，终是忍不住，去到牢房，眸光幽冷的对牢头道：“用刑。”
昏暗潮湿牢房内，狱卒打开最里面牢房的门，从中拖出一人。那人似被吓坏，双脚无力，不能行走，被两名狱卒架着胳膊往外拖。其他牢房内，所有人都探头好奇张望，奈何墙壁上巴掌大的窗户，射进的光十分有限，看不清同伴模样，只是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外响起哭声、求饶声。马匪听到，立马纷纷叫嚷起来，“混子县令要杀人了，杀人了。”
“喊什么喊，都给我老实点儿。”
牢头姚民行到一牢房门口，阴森笑着对里面马匪道：“别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们。”
“呸”，一马匪，狠狠啐一口，“老子可不是没骨头的胆小鬼，就算动大刑，老子也是被冤枉的，休想让老子多改口一个字儿。”
姚民“嘿嘿”一笑，“兄弟，你就算死扛也没用。前两天，没听到动静吗？你们那个同伙马三带人来劫狱，结果全都被抓。有人扛不住，已经招供。大人要把你们一个个带过去，同马三等人对质，若是到时还冥顽不灵，不肯招供画押，动用大刑打死也是活该。本来给你们机会，希望你们还有点儿人性，坦白认罪伏法，可你们偏偏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只能让你们受皮肉之苦。”
前日，关在牢房内的马匪，确实有听到牢房外厮杀动静，猜想是有人来劫狱。只不过，未见到人，他们怀疑是县令耍诈做戏。可当听到马三的名字，他们不得不相信，劫狱是真。兄弟讲义气自然是好，怎就笨得被抓？被抓也就算了，怎就撑不住酷刑招认？这下子倒好，迎着自由曙光坚持多日的众马匪，眼前一黑。牢头姚民走后，陷入寂静的牢房内，气氛无比沉重，时间像是被冻住一般停滞不前。也不知过多久，狱卒去而复返，又行到最里面，开始往外提人。有人见先前被提审的同伴没有回来，拍打牢门询问，“先前的人去了哪里，你们把他怎么了？”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