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他要杀她

    江府，最盼着江杜若归家的莫过于烟翠。虽然，江杜若不能说话了，但还能赚钱。得知江杜若已绘制好初秋新装，烟翠别提有多高兴，竟亲自下厨，欢迎江杜若回家，还让江万贯陪女儿喝两盅。江杜若还喉咙还未好，秋禾本想拦着不让，但她也知，小姐得的是心病，想着醉一场，发泄一下情绪，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结果万没想到，奇迹还没看到，她上个茅厕的功夫，小姐不见了。饭厅内江万贯与烟翠醉得一塌糊涂，秋禾急得上蹿下跳，但很快冷静下来。小姐估计也酒醉，应该没有出府，立马命人四处寻找。不知找了多少圈儿，也未找到人，秋禾不禁怀疑小姐去找卫子安了，心里暗暗叫苦。“小姐，你又不能说话，去找他作甚！”

    发一句牢骚，秋禾便要出门，忽听见有人大喊，“找到了，找到小姐了。”

    酒醉的江杜若光着脚，坐在屋顶上，双手抱膝，呼呼大睡。秋禾示意家丁不要出声，免得惊扰到江杜若，害其掉下来。她搬来梯子，轻手轻脚爬上去，坐在江杜若身边。被惊动的江杜若缓缓抬起头，满眼繁星点点，笑容在面上缓缓绽放，依靠在秋禾肩头。秋禾知道，小姐看她的眼神，属于那个混蛋男人。她之前有跑去质问卫小，卫大人为何要如此待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到底做错什么？为何要残忍的当街断交，为何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卫小当时就哭了，他说他家少爷没错，她家小姐也没有错，他也不知道该怪谁。她是欢喜卫小，但更爱小姐，若小姐不能同卫大人在一起，她和卫小也办法再继续。卫小抓着她的手，哭得很厉害，她也哭了，但还是甩开他的手。不能与小姐同甘共苦的婢女，算什么好婢女。小姐待她如亲姐妹，她不能不讲义气！星稀河影转，一夜枯灯到天明。晨起的江杜若，静坐在桌边儿，双眼空洞无神。满眼焦急的秋禾，在一旁不停转圈儿，瞧见百灵行进来，立马问道：“门房如何说？”

    “昨夜除了咱们府上人，并未来过外客。至于出入小姐屋子的人”昨晚，有人趁江杜若酒醉，偷走了初秋服饰画稿。当时几乎满府上下，都在寻找酒醉不见的江杜若，不是有多人曾进出她的房间，根本无从得知是谁偷走稿件。甚至不知对方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亦或是单纯不小心把稿子损坏丢掉了。这一回秋季换新，江杜若选择自己设计新秋装，必然得抢在长安新装开售之前，率先打响名号，攻占市场，一切辛苦才不会白费。若等到，别人家开始售卖长安同款新装，昌盛再贩卖自创新装，恐难以开拓市场。好在，稿子是江杜若亲手绘制，只要花一两个时辰，就能重新绘制完成，但症结却不在此。稿件丢失，若是有人预谋，那昨晚想必已经开始开工赶制新衣。就算昌盛努力追赶，但相同的衣服一块儿问世，必然会严重影响销售额。且两家若是闹起来，引顾客反感，最终得利的肯定不会是昌盛。这段儿时间跟着江杜若在昌盛忙碌买卖的秋禾，学到不少，想清楚这些，问江杜若该怎么办？江杜若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儿，“等”。“等什么？”

    秋禾不明白，江杜若也没有说。三日时间，眨眼过去。春心成衣铺新秋装上架，和江杜若所设计的衣服一模一样。新秋装一经问世，立刻攻占市场，春心生意火爆，好评不断。昌盛内，江杜若将设计稿揉碎，一拳捶在桌上。果然，她预料的没错。只是未想到，江府竟然有常家的暗线，常掌柜为了得到昌盛击垮她，还真是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细作的事情不用她操心，火大的烟翠已经在盘问调查。一心盼着昌盛在初秋新装上大赚一笔的烟翠，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估计待她抓住那只老鼠，能剥掉对方几层皮。抓老鼠不是关键，关键是，如何尽快上架压制住春心势头的新秋装。长海思来想去，给出一个建议，“掌柜，重新设计新款需要消耗太多时间，咱们等不起。不如按照以往惯例，等过两日长安新秋装上市，昌盛出同款。”

    通常挂上长安名头，一定会有所反响。若是努努力，可以同春心平分秋色。这是一个十分稳妥办法，但江杜若并不打算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她手托腮，垂眸思索。“江杜若，我来给你送喜帖来了。”

    耀武扬威跨进昌盛的常美美，“啪”的将一张喜帖拍在桌上。“明日，我同子安哥哥摆喜酒，你敢来不？”

    大红字帖上金笔绘囍，金闪闪、红灿灿，刺得人眼睛疼，江杜若却移不开眼。“哦，对了，我忘了，你不能开口说话了。那这样，我说，你听”，常美美拿起喜帖，用其一下下拍打江杜若肩头，“子安哥哥家里，本来定十日后再成亲。但子安哥哥太喜欢我，一刻都不想与我分开，便将婚事提前。唉，他那人，就是黏人，真是拿他没办法。”

    围着江杜若绕一圈儿的常美美，咯咯的笑着，停在她面前，“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你听说没。子安哥哥今日在衙门公开审理林不青一案，全城百姓皆可入衙旁听。他之所以如此着急审案，是因我爹拜托他，要还林不青叔叔一个清白。顺便杀了你。”

    常美美最后一句，是凑到江杜若耳边，悄悄说的。瞳孔一缩的江杜若，手不觉抓住桌角，猛地用力，“咔嚓”一声，指甲断裂，血从指尖流下。好似小鬼般趴在江杜若肩头的常美美，语调欢快，但吐出的每个字儿，都裹着坚冰，“江杜若，无论是昌盛还是卫子安，都是我的了。你终究，赢不过我！”

    “刺啦”一声，常美美将喜帖撕个粉碎，脸上挂着胜利者笑容，“江杜若，一会儿你就会被带上公堂治罪，自是不能参加明日婚礼。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身为子安哥哥曾经好友，真心祝福我们二人，就如我真心祝福你，早日投胎！哈哈哈。”

    张狂笑着的常美美，手向上一抛，漫天喜帖碎片似爆竹碎红般纷纷扬扬，“江杜若，让你提前体验一下喜气。不过我若是你，趁现在还有机会，便一头撞死，也绝不去公堂之上，被自己曾经最信任、最依赖之人，定罪砍头。”

    常美美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在江杜若视线中。她脑中嗡嗡作响，看到秋禾张的嘴巴在面前张张合合，却什么都不听见。忽然，耳中炸响一声闷雷，她脑中，浮现出雨夜那晚，她吊在伊府门前时所见幻象。幻象中，她被人诬陷毒杀祖母，气死亲爹。常家与同行趁机落井下石，贿赂混子县令卫子安，判她斩立决。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时，她满心恨意，是以当一睁开眼看到卫子安，便狠狠踢了他一脚，差点儿还得他断子绝孙。她现在有些后悔，那一脚踢轻了。若是当时一脚送其归西，日后，就不会有人助攻帮她坑常掌柜；也不会有人在花树下帮她建立自信；更不会有人从恶犬口中救下她。怪不得她，谁能相信，初相识着实不太美好，相看两厌的二人，日后会成为无话不谈，相互鼓励的至交好友！可他们又是如何走到今天这般田地？难道，他真会为了常家，杀她？那个幻象中的很多事情，都成真了。兴许这一件，也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