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倒霉的荷包
次日,江府大门外,卫子安一边整理自己衣襟,一边时不时瞄一眼紧闭大门。时间随着卫子安不断踢飞的小石子,不断飞走。他身上的衣襟都快被扯烂了,紧闭大门还未开启。这都几点了,怎么人还在睡?还是,不想见他?江杜若一向勤快,很早就去开店,肯定不是贪睡,那就是后者。既然人家不想见,那他也没必要在热脸贴冷屁股。“走”,卫子安黑沉着脸,转身欲走,就听身后大门“吱呀”一声开启,立马浅笑转身。浮云晨曦,清风流动,卫子安公子如玉,挺身而立,行出门来的秋禾一时看呆,心生赞叹,他们大人还真是生了一副好面皮!可惜没长一张好嘴。瞧见是秋禾,卫子安面上浅笑即散,嘴角下垂。他都来道歉了,她竟还在赌气,不肯见他!不见江杜若,卫小急忙上前询问,“秋禾,你家小姐”结果秋禾并未理睬他,径直走到卫子安面前,将一荷包双手递上,“大人,我家小姐说,还欠您一件衣裳。”
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再给他做一件衣服后,就两不相欠,让他不要再来打扰她与伊世宁双宿双飞。就因他说伊世宁两句不好,她就要和他绝交?卫子安眉毛都快拧成一团,胸腔疼得厉害,“啪”的将荷包摔在地上。“什么破喜鹊,绣得比水鸭子还难看。若这般不用心,不如不送。”
卫子安气得从荷包上踩过去,愤然离去。秋禾都傻眼了,她家小姐,连夜赶制荷包,早上都没起来,结果这未县令大人竟嫌弃他家小姐手艺不好。脸涨成紫茄子色的秋禾,狠狠瞪了无辜的卫小一眼,一转身,跑去回去向江杜若告状。站在原地的卫小,盯着递上的荷包,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突然,他眼前一暗,就见一身影,弯腰拾起地上荷包。卫子安拍掉荷包上泥土,塞进怀里,望向大门,却看到伊世宁就站在门内,用雨夜那晚看江杜若上吊时的眼神看着他,面上缓缓绽放一个笑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卫子安紧紧咬着后槽牙,看着江府大门缓缓关闭。江府内,气呼呼的秋禾,像是被野狗咬了屁股的蛮牛,冲进小姐闺房,嘴巴撅到天上去。正在洗漱的江杜若,挂起绵巾,笑问道:“是何人惹咱们的秋禾大小姐生气了?”
秋禾双眼喷火,“卫大人他不知好歹,竟把小姐绣的荷包丢地上用脚踩。”
江杜若歪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卫子安把我的荷包丢到地上踩,为何?”
“他说小姐绣的喜鹊像水鸭子,责备小姐不用心。”
“他放屁。”
长这么大,除了给自己娘亲绣过荷包,她这是头一次给别人绣荷包,别提多用心。肯定是因昨晚与她置气,拿荷包撒气。小气鬼!他昨晚生气她一直照顾伊世宁,没时间给他绣荷包,如今连夜赶工,送给他,结果他倒好,生起起来没完没了。眼见自家小姐生气,秋禾反倒冷静下来,帮忙找补,“大概是衙门里的事儿烦心,小姐又没去见他,卫大人才会生气。对,没错,卫大人肯定是因没看到小姐,以为你赌气不理他,一时伤心冲动。小姐知道的,男人都很蠢。”
那个混子,确实是蠢蛋!心情好了大半的江杜若歪头,手托腮,朝秋禾挑挑眉,“你这是哪来的经验之谈?”
“小姐你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你少装傻。昨晚我可都看见了,你和卫小两个在树后……”秋禾不等江杜若把话说完,一把捂住她的嘴,整个人从脚指头烧到脑瓜顶。“小姐,咱们在说你和卫大人,干嘛扯到奴婢身上。”
江杜若扯掉秋禾的手,愤愤道:“他不稀罕……”“我稀罕”,突然走进来的伊世宁,打断江杜若的话,“若是送我荷包,我定要日日挂在身上,片刻不离。”
瞧见伊世宁突然闯进,秋禾立马上前拦阻,“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怎擅闯女子闺房,好生不要脸。”
面颊泛红的伊世宁略显尴尬,“我敲了门。”
秋禾不依不饶,“敲门没人应,你不请自进,就是擅作主张。”
伊世宁脸涨得更红,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求救的看向江杜若。“好了秋禾,伊公子他不是故意的”,江杜若看向伊世宁,“伊公子手臂可好些了?”
休养多日,伊世宁手臂已见好,“劳若儿妹妹挂牵,已大好。”
“好了就请伊公子回府住吧!我家小姐姐每日忙得要死,还得照看你,人都累瘦了。”
秋禾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她可是听卫小说了,伊世宁不让自己小厮到江府照顾他,非得缠着她家小姐,明显居心不良。而且,她自己用不太聪明的脑袋仔细琢磨一番,好像自打这个伊世宁出现后,她家小姐同卫大人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紧张。虽想不出症结关键,但她知道,就是伊世宁带来的晦气。她虽感谢他替小姐挨打,但也记恨他从前无情险些害死小姐的过往,不肯请原谅。“秋禾,不得对伊公子无理。”
江杜若向伊世宁赔礼:“秋禾年纪小,有些小性子,请伊公子莫要见怪。对了,你是来唤我一同去用饭吧?”
伊世宁并不生气,温柔笑笑,“江叔叔让我来请你去用饭。”
“老爷让男子一大早进小姐闺房,莫不是老糊涂了”,秋禾小声嘀咕,但屋内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江杜若心内苦笑,她爹打的什么算盘,她自然清楚。自从伊世宁住进江府,她爹一直鞍前马后伺候伊世宁,还时时刻刻制造她与伊世宁独处机会,司马昭之心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可惜,她对伊世宁并没那个心思确切的说,她现在,对任何人都没有那个心思儿。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兴许是早上听闻卫子安把她送的荷包丢弃并用脚踩,江杜若早饭用得漫不经心,到了店铺,也莫名心神不宁,手指头“噼啪”拨动算盘珠子,账都算错好几回。“小姐,府上来人禀告,伊公子晕倒了”,一脸不情愿的秋禾行到桌前,小声向江杜若禀告。“什么”,江杜若蹭的站起,“怎么会突然晕倒?”
“小姐你别急。先前大夫不就说他脑袋受伤,可能会出现晕倒现象。老爷已经命人请大夫医治,你不必担心。”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她虽对伊世宁没有别的心思,但好歹二人青梅竹马的情分还在,况且,他还是因救她受伤,不能坐视不理。江杜若抄小路,急急往家赶,眼看着,能看到自家后门,突然冲出一伙人,挡住去路。为首者,一妇人,正是先前继室烟翠雇的那个奶娘严大嫂,在她身后,站着三个铁塔般的男子,各个面上横肉乱颤,目光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