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处理的第一宗案件

    一直沉默的王大嫂，突然开口，“我要和离。”

    王有才一下子肌肉紧绷，拔高音量，“不行。我不同意。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为何非得和离？不就是放一个屁，至于吗。若是你不高兴，我以后不放屁就是。”

    人哪有不放屁的！但由此可见，王有才并非是不尊重或是欺负自家媳妇，只是单纯的恶趣味，逗媳妇玩儿。卫子安虽然不理解这种趣味儿，但他看得出，欲言又止模样的王大嫂，似乎也不是真心讨厌自家相公，应是另有隐情。“王有才，本官要同王大嫂单独聊聊，你先避让。”

    “大人，我不出去”，王有才不肯走，并伸手扯王大嫂，“桃花儿，你听着，我是绝对不会同你和离，除非我死！”

    卫子安“啪”的一拍桌子，“王有才，你当本官的话是耳旁风吗？”

    “大人，草民不敢。但草民是死也不愿同夫人和离”，王有才匍匐在地，赖着不走。卫子安拧眉，吩咐卫小道：“王有才目无法纪，把他拖出去，一会儿本官再收拾他。”

    “是，大人”，收到命令的卫小上前，一把揪起王有才。王大嫂急了，忙跪下磕头求情，“大人，都是民妇之错，请您开恩，放了当家的。”

    她说完，伸手推王有才，“你出去，快出去，莫要顶撞大人。”

    卫小是练家子，不顾王有才挣扎，利落的将其拖了出去。卫子安一直盯着王大嫂，见她满眼担心和不舍，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王大嫂并非真心想要和离，被他大发官威一下子就试探出来。屋内只余二人，卫子安端起架子，饮一口茶水，结果喝了一嘴碎茶叶沫子，又不好吐掉，竟直接咽了下去，险些没把自己噎死，却还得继续拿腔作势，缓缓开口，“王家嫂子，本官看得出，你并非真心想要和离。你可愿告诉本官，非要同王大哥和离，可是受人逼迫？”

    “不是，没有人逼我”，只说了这一句的王大嫂紧咬下唇，不再言语。卫子安也不着急逼问，慢条斯理的将茶杯凑到嘴边，但想起刚刚那一嘴茶叶沫子，又将茶杯放下，端在手中，等着王大嫂先开口，结果见对方迟迟未动，自己先沉不住气，徐徐善诱道：“王大嫂，你可曾听说一句话叫‘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与王大哥足足修了千年才得的缘分，就舍得这般断了？况且，这世间，为情之一字最难，因何而难，因可遇不可求，因大多情深缘浅！人这一辈子，若能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白首不相离的人，是一件非常幸运之事，你若把这份运气丢掉，恐再也不会遇到了。”

    这些话，是卫子安在话本子上看到的，学以致用。果然，还得多看书，没坏处！昨日，江杜若在常府面对常美美的九转飞花令刁难时，也曾生出相同感慨。二人的想法，再一次不谋而合！“大人，民妇我”，王大嫂揪着裙角，揉来搓去，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卫子安也不着急，唠起家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是吾府，爹娘也是为本官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可惜本官愿得一心人，却知己难求。说实话，本官很是羡慕王大嫂和王大哥能心心相惜，若再能相知相守，此生又何求？”

    王大嫂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大人，这何尝不是民妇心之所愿！”

    王大嫂陶氏，对自己丈夫并无不满，她只是借题发挥，随便寻了一个被屁折辱的理由闹和离。因为，成婚三载，她未有所出！丈夫王有才父母早亡，传宗接代方面并无人逼迫与她，丈夫也未有不满和嫌弃。但这芸芸众生的悠悠之口，让她如芒在背。街坊邻里，时常对王大嫂指指点点，笑话她白长一副好生养的身子可惜不能生。王大嫂还算通达之人，并不放在心上，但说不难受，是假的。她受讥讽也就算了，但不知从何时起，那些人转移了目标，开始对她丈夫的冷嘲热讽，怀疑真正不能生的是王有才。王大嫂看过郎中，问题出在她身上，她儿时贪凉，喜食生冷之物，又喜在海中游泳，因而宫寒不易受孕。她害王有才没有子嗣，如今又连累其名声，不得已，才想要和离。说到这里，王大嫂软坐在地，泣不成声。“你个傻子，没有孩子又怎样”，王有才从门外冲进来，跪在地上，将王大嫂揽入怀中。“当家的，是我对不起你。”

    王大嫂与王有才两个抱头痛哭，卫子安心中颇为感慨，他这辈子所求的感情便是这般“两心不疑，白首不相离”。不知怎地，脑中突然出现江杜若的倩影。想她作甚，一想她就火大！情难自已的王有才，拭去媳妇面上的泪痕，“桃花儿，我当初娶你时就说了，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只疼你，只喜欢你一个。你却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要离开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爱我？”

    “我我只是想和你有个孩子”，王大嫂抽抽噎噎，王有才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没关系。就算没有孩子，只要咱们两个恩恩爱爱，过一辈子，我便知足了。”

    “说得好”，突然出声的卫子安，吓了夫妇二人一跳。忘情的二人，这才想起，还有县令大人这号人物在，忙抹去面上泪水，叩首行礼，“大人见笑，劳您辛苦，实属小民之过。”

    “无妨。解决百姓民生问题，乃本官职责所在。”

    卫子安说完这话，王有才以为他会功成身退，结果对方竟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不免犯嘀咕：这大人，好生没有眼力见，没见人家两口子正是情浓难自控。如此赖着不走，难不成，是想要好处？“王有才，你们夫妻二人，彼此有情有义，患难不弃，乃夫妻之楷模。今日，本官便赐你们一块儿‘恩爱之家’的匾额，以扬吾南安夫妻情深义重之美名。本官看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你们便在这匾额下，扇他。”

    王有才想扇自己一巴掌，县令大人如此为他们夫妇着想，他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大人想讹钱，真是该死！“感谢大人。”

    王有才夫妇叩首在地，声音洪亮，发自真心感激县令大人如此为他等着想。“其实，本官还有句话，不吐不快。你们二人，成婚也才三载，即使恩爱异常，子嗣不兴，也是正常。不信咱们再等两载，本官相信，定能听得你二人喜讯。”

    夫妻二人皆是脸一红，王有才握住自己夫人的手，彼此对视，情深绵长，“草民借大人吉言，若到时，真有喜讯，吾定到衙门给大人磕头报喜。不过，小民并不强求，能与吾妻两人携手一生相伴便好，子嗣随缘就好。”

    “好”，卫子安猛地站起身，眼底满是欣慰，“本官感念你夫妇二人恩爱同心，便送你一物，祝你们二人能得偿所愿。匆匆赶回来的卫小，将一匣子双手俸给卫子安，卫子安递给王有才，“这是本官娘亲，为儿媳备的‘桂枝茯苓丸’，珍贵难寻，本官赠予你二人。”

    王大嫂为得一儿半女，寻良方多年，自然听闻过此贵重良药，推脱不敢接，“大人，此要太过贵重，民妇恐无福消受！”

    “区区几颗药丸，又怎及本官治下百姓珍贵”，卫子安说完，直接将匣子丢进王有才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