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根半烬谋贮灵
无梦重新拿起一粒花生，屈指一弹，又一个不明物体摔倒到地上。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也没准备离开炽焰城。义父和师父，已经将炽焰城周边事情，交给我全权代理。”
无梦见楚凡不解，也不再纠缠质子的事儿。她转而问道，“现在没有烦人的苍蝇。你想问什么？可以直说了。”
原来，竟有两个人埋伏在附近监视。
楚凡有点脑后发凉，看来以后一定要谨慎。这炽焰城，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定了定神，一脸奸笑说道，“这不是，最近和青木公子狼狈为奸，发了笔不义之财。就想问问师叔，有没有什么好生意。”
陆公子当然不接受这种污蔑之词。“你才是狼狈，本公子是麒麟。”
他说完觉得仍不解气，抢走了属于楚凡的酒壶，全都倒进熊宝的壶里。
熊宝朝他一咧嘴，表示感谢。吓得陆公子慌忙后退，找楚夕寻求庇佑。
无梦听闻有些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会是，又想找暗影楼的麻烦了吧？”
林楚凡矢口否认，“师叔这是哪里话？自从上次擂台比武之后，我就没有那种想法了。这么爽快的事情，怎么能花钱雇人？太浪费了！”
他喝下一小口酒，美滋滋地摇头晃脑。
咚！
一颗花生壳袭来。青木公子急道，“三胖子，别晃了。快给本公子讲一讲，找暗影楼麻烦的事情。怎么我越来越发现，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快说，本公子最爱听故事了。”
楚夕赶紧拉着他，到桌案的另一侧，窃窃私语，简单描述一下双方的过节。
有些事情是她知道的，有些她不知道，但是从别人心里读到的。连接到一个故事里，慢慢讲给青木听。
那边的肉，已经烤好送来。
楚凡亲手挑选，切了一条卖相最好的，用托盘装好，送到无梦面前。
见无梦中意，他这才提道，“我在藏书馆里，找到了当初，帮我唤醒灵契的方法。不知师叔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无梦提起一根手指，随便隔空划了几下，托盘里的肉条就变成了肉丁。
看得楚凡头皮一麻，师叔不愧是师叔，我还差得远。
无梦用发簪戳了一颗肉丁，细细咀嚼。“没什么想法。我们雪域不接这种生意的。”
楚凡又亲手为无梦满了一小杯酒。“师叔这就见外了。我不是找你们要材料的。书上说，主持仪式，需要灵月级高手。我想问师叔是否愿意主持。如果可以，我好着手收集那些什么无根水、半烬木、贮灵石之类的东西。”
无梦探出一只素手捉过酒杯，缓缓放入面纱后面，再出来时，酒已尽了。“我没问题。不过，那材料可不便宜，你又想给谁唤醒，楚夕？”
楚凡使劲儿啃了一口肉块，“一个一个来。这炽焰城，一片水深火热，不多点儿能力，如何自保？我打算，把他们几个都唤醒。”
肉很硬，林楚凡硌到牙了。不知道是怎么烤的。
无梦点点头，不置可否。“其实，无根水和半烬木，可以自己准备。你只要留意贮灵石，就可以了。”
熊宝正在吃一块，烤得半生不熟的肉，大概是林楚凡亲自操刀那块。听到这里，它竖起了耳朵，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听无梦继续说着。“无根水，顾名思义，通常指的是，未曾落地的雨水。其实不止是雨水，雪水，露水，霜融化后的水，都是可以的。只需要干净，最好是富含灵气。”
林楚凡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无梦继续解释道，“半烬木，就是烧了一半的木头。只不过，这个程度有讲究。通常，是取富含灵气的上等木料。如果没有，就需要取上等木料，持续用灵力冲刷。然后，用火属性灵力点燃一角，让它随意燃烧。什么时候自己熄灭，才算数。如果完全烧光，就要重新来过。”
林楚凡愣愣地眨巴小眼睛。他觉得这一条很没有道理，与无根水完全是反的。
无梦不理他，继续说道，“贮灵石，是一种很珍惜的玉石。只有那些遍布大陆的商行、拍卖场才有。说不定炎国王室也有，能不能讨要出来，就看你的本事。”
无梦站起身，用发钗串了剩余的肉丁，说道，“我还要修炼，先走一步。你们几个小鬼，别玩太晚。”
她说完的同时，也刚好吃光了肉丁。雪白的衣裙徐徐远去，留下一道摇摆的黑影。
楚凡拿过无梦剩下的半壶酒，自斟自饮，吃着烤肉，心思飘了老远。
无根水没什么头绪，不知道用熊宝的冰水行不行。富含灵气的木料，倒是有现成的，断裂的枯木杖不是雕了两柄木剑，正好合用。
楚凡思来想去，还是把心思打到青木身上，“陆公子，你这么神通广大。有贮灵石的消息么？”
她毕竟是青禾公主，总该有些特权吧。
陆公子嗤之以鼻，“原来你打这个主意呢。我知道哪里有，但是我们拿不出来的。等我到城里打听一下，看哪家商铺还有存货。”
楚凡无奈，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王宫里有，但是拿不出来，应该也是真的。
贮灵石的事儿，暂时有了指望，他的心思，又回到突破境界。
思来想去，他仍是厚颜问道，“所以，这究竟是什么花啊？花瓣又白又粉的，花蕊末梢还带着一个米黄的小颗粒。”
陆公子早就等着骂他，“杏花呗，笨蛋！”
接下来的日子，皮蛋小队修炼之余，将重点放在了收集无根水上。
好在夏天来了，偶尔就会有些降雨。楚凡准备了一堆白瓷瓶，照着书中记载的最多用量，什么雨水、露水、霜、雪、冰……甚至就连雾，都收集了好几瓶。
紧接着，就是修炼基础巫术中的，火焰手印。
当初，无梦曾用这个点过篝火烤肉。记得她那时候说，不敏感的灵力，也是可以通过结印调用的，只是威力不那么大罢了。
本着这个心思，林楚凡将所有的手印都练习了一遍。结果，只有冰灵力和水灵力有反应。
这令他十分气馁。
他的这个想法，和熊宝不谋而合。熊宝陪楚夕逛藏书馆的时候，早就记住了所有手印，只是它没法用爪子结。
不过，它用意念想象，虚空结印的方法，转换出的灵力，仍然是冰。无论参考哪一种手印，结果都是冰。
这点也十分令熊宝费解。
它甚至怀疑，楚凡并没有真的突破到灵星境界。
首先，最直观的表现是，他不会内视，连楚夕都不如。
其次，熊宝没有感觉到，像上次一样的，精纯灵力的反馈。
伪灵星，这是熊宝和楚夕，对林楚凡的新定义。之前他所谓的突破，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
楚夕将这种猜测，十分委婉地转达给楚凡。再加上，陆公子在一边说风凉话。
林楚凡忍无可忍，决定用实际行动，捍卫一个灵星境界强者的尊严。
他让林飞多准备一些食物和水。
陆公子见状，大感兴趣，“你这是自暴自弃了么？准备化悲愤为食欲？你可长点心吧，都已经这么胖了，还想更胖么？”
林楚凡仰着大脸说道，“愚蠢的凡人，你连灵烛境界都没有，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些高手的想法的。”
楚凡说完，有些心虚，想到了洛青荷，打了个冷颤。
熊宝和楚夕最熟悉看这种事情了。
自从离开碎冰城，一直遇到各种情况，林楚凡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使用锻体炼灵术修炼。
这次他恼羞成怒，决定背水一战，连这个绝招都用上。
看着桌上的各种吃食，楚凡闭上双眼，盘膝而坐。
他熟练搬运起体内的灵力，随着一声闷哼，丰沛的汗水从他身上渗出。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头顶甚至冒出蒸腾的热气。
大概是许久没练的缘故，这次他竟然坚持了整整一个时辰。大家都有些担心，怕他伤到自己。
他却突然一声大喝。“我看到了！原来这就是内视。你们说的对，之前我只是伪灵星。”
他来不及巩固境界，立马睁开眼睛，趴到桌子上大吃特吃。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吓坏了青木公子。
熊宝立刻趴地上观想起来。
果然，楚凡突破境界之后，反馈过来一股精纯灵力。
就像是一颗富有感染力的种子，在熊宝体内生根发芽。缓缓游动一周，将原本身体的两股灵力，全都提纯了一遍。
即便熊宝原来的灵力已经很多，很凝练。但经过这股精纯灵力一刷，立刻变得更加凝聚起来。
甚至析出许多，不太融洽的灵力成分，全都分散到身体各处，被血肉吸收。
『这时候如果有一壶酒就好了。』熊宝准备一鼓作气，巩固境界。它不能像楚凡一样，刚突破就开始吃喝。
楚夕十分贴心，放了一壶酒在它嘴边，就连银色的吸管都准备好了。
熊宝一咧嘴，叼住吸管就是喝。边喝边运转灵力走大循环，想试试自己有没有什么内视。
原本看着楚凡瘦了一圈，感到害怕的陆公子。再看着楚凡胡吃海塞，又觉得有些喜感。
他正哭笑不得的时候，楚凡又一声大喝，“狗贼！你又偷我的灵力！”
他在骂熊宝。熊宝借助反馈的一缕精纯提纯自己的灵力，一直没停下周天大循环，也就在源源不断汲取楚凡的灵力。
虽然之前经历过一次，但是这种事情，每次遇到，楚凡都会觉得很不爽。
楚夕出来打抱不平。“你好意思说，你的灵力有多少是你自己修炼的？每次打架打到最后，还不是熊宝借灵力给你撑场面。而且，师叔早就说过，境界尚在，消耗的灵力时可以恢复的。你呼喊什么？万一吓到它怎么办？”
楚凡懵了，道理他都懂，但是，你还是我妹妹么？这么说我，岂不是逼我继续吃。
陆公子摸不着头脑，一时也找不到人问。心里有些担忧，这胖子突破到灵星了，还会陪自己在预灵班胡闹么？
算了，反正我有楚夕陪着就很好，才不理他。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
楚凡担心被人针对，决定抱紧青禾公主这条大腿，绝不放松。
反正藏书馆里的书籍，都没有什么限制。他完全可以，挂着预灵班的身份，进行自学。
更何况，他只需要负责突破境界，灵力的储备方面，有熊宝呢！反正它可以喝酒加速。
我只要每天领取熊宝反馈来的灵力，简单吐纳一番，间隔用一下锻体修灵，估计灵月也不会太难。
林楚凡恬不知耻地畅想美梦。
他这决定，却让青禾公主很是感动。三胖子，你是好样的！哥哥我没有看错你。境界突破到灵星，却还甘心陪着我混预灵班。
却让楚夕很是鄙视，这个楚凡真是越来越坏了。抱大腿抱得如此厚颜无耻又不落痕迹。
熊宝依然每天陪着楚夕混藏书馆，晚上陪玩水。倒是突破境界之后，它仿佛摸到了，所谓内视的门槛。
只是不能确定，那些被血管连接着的，大大小小的碎块，分布在身体各处，是否就是人类所谓的穴道。
这方面没有谁能帮它，楚夕也不敢。毕竟，没有人专门写过熊的针灸穴位大全什么的。
『这是否也能侧面证明，这个世界没有兽医？』
熊宝为了验证，自己是否具有灵星境界的同等实力。决定用自己的熊掌，按照秘籍的步骤，严谨的演练一回开山掌。
结果，只是力气大一些，砸出来的坑大一些，没有任何冰的痕迹。这让熊宝很是受伤，虚空结印都不香了。
连续几天它都很消沉，修炼灵力也不饮酒加速。
它仿佛走进了死胡同。
之前没有这些内视、穴道的时候，它自创虚空结印。借此模拟好多种不同状态的冰，还摸索自创了山月斩。
那时候的它意气风发，感觉自己可以硬撼一些小高手。甚至雷灵力爆发的话，可以和灵月级高手过过招。
如今它突破境界，打开一扇新的大门。却连原本摸索出的小技巧，都无法带给它信心。
仿佛得不到主流认可，就变得一切都晦暗了。
楚夕将这一切都读在心里。为了鼓励它，偷偷修炼了，熊宝自创的山月斩。
由于秘籍本身，就是基于人体经脉而创的，所以，楚夕的山月斩，又有了新的灵性。
山月斩的前半段，是不同姿势的开山掌第二招，后半截，才是固定路线持续灌注灵力。所以，发射月牙形光片的姿势和角度，都变得灵活。
已经不再拘泥于尖锐的指甲，也不限制于简单的挥动。如今楚夕结合了袖里乾坤的手法，手指弹动之间，便有一道月牙儿旋转而出，甚至还能弧形飞舞。
书斋后山的小湖里。
楚夕用自己作为实证，向熊宝说明，无法修炼人类的秘籍，没什么可在意的，反正你又不是人。
看到你创的山月斩了没？在我手里又多了许多妙用。这足以证明，你自己摸索的，不比任何人创造的差，而且更适合你。
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熊宝看着楚夕鲜血淋漓的双手。眨巴眼睛，十分愧疚。如果不是为了帮它，楚夕是不必如此的。
楚夕却是安慰着它，“这都是摸索新路的必要过程。当初你研究开山掌，不也是被冻得毛色都变了。是有些不好解释，要不然，就说是湖里的怪鱼咬的？给你也来几条伤口吧，这样更可信。”
得到熊宝的同意后，楚夕翘起左手兰花指。向上的三根手指，随着手腕微微上扬，立刻便有三道月牙旋转飞出，绕到熊宝后背留下三条横竖交叉的伤口。
山月斩依然犀利。
回到岸上，火苗心疼的直哭。
她劝说小姐，以后不要再来玩水，还不忘当场包扎。这都是楚凡帮她养成的好习惯，随身携带疗伤药。
她还埋怨熊宝，“你以前捉鱼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今天这么不中用，把小姐都伤到了。”
炎热的夏天，总是带来一些浮躁。
最近楚凡就很浮躁。炽焰城的夏天，比碎冰城可是热的太多。他因为多肉，比别人更觉得闷热，求着熊宝帮忙降温。
熊宝想起之前，他突破境界时的嘴脸。还有如今，每天心安理得的剥削着自己修炼的灵力。虽然不多，但是剥削就是剥削。
熊宝怒吼一声，将其扑倒，噼里啪啦一阵拍打。
院子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只要林楚凡身上没伤，隔三差五的就要被打一回。
熊宝打完之后，还是会帮他降温解暑。它直接喷一个寒冰的椅子，楚凡喜欢就坐一会儿。
林楚凡十分羡慕熊宝这份得心应手的本事。他自己在结印方面，并无天赋。
除了冰砖之外，学其他的都没什么感觉，他只好去修炼开山掌。路都有熊宝帮他铺平，自然只剩下修炼。而且练错了也不怕，正好解暑。
突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打破了夏日的闷热。
竟是城内有了贮灵石的线索。据说，是一家拍卖行新到的货，准备在七天之后，举行拍卖会出售。
楚凡一听，赶紧清算自己还有多少不义之财。加上之前碎冰城带来的五百金，只算金票的话，一共有一万五千五百金。
真是一笔巨款。
这一大笔钱，是先前倒卖战功的分成。
当时，证物加尸身，前后获利四万余金币。零头被陆公子分给几个侍女。四万金扣除答应聆风郡主的三成，剩下的两人一人一半。
这都是当初说好的，毕竟用了二位的名头，出力的是楚凡。其实出力的也不是他，他只是个收尾的。
由于某个红衣女子的原因，这当然不能明说。
似乎闷热的空气，一下就凉爽起来。
林楚凡反复鼓捣，他收集的各种无根水。为了保证富含灵气，每天都请熊宝，对着瓷瓶喷洒寒冰之气。
两把木剑也被他征用，神神叨叨地每天用灵力灌注，说什么清洗一下杂质。还吩咐火苗，按照他当时的规格，准备香烛祭品之类的东西。
他甚至想到雷大师那里取经。
不过楚夕的一句话，打消了这个念头。“你就不怕，雷引大师再引一次天雷么？”
楚凡听完打了个寒颤，记忆犹新。
林楚凡魂不守舍的挨到了那一天。
一大早，皮蛋小队众人就请了个假，借口是回城探亲。其实不必如此，很多学子都会隔几天就旷课一段时间。很少有他们这样，持续长时间上课修炼的。
宽阔华丽的马车，一路前行。这还是之风别院的马车。
车上已经开始探讨，如何出价的问题。“陆公子，你见多识广，大概估算一下，咱们这么多钱，能买几块？”
陆青木禁了禁小鼻子，“果然是没见识的土包子。就我们这点儿钱，只勉强够买那颗小的。至于大的那一颗，你且看着吧。这炽焰城的金币，连我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林楚凡心底一凉，有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