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朋友”
心中想罢，差不多就可以直面应对了。
不过，在酆都城内毕竟人多眼杂，时不时有巡视的鬼差经过，也不利于我调查事实真相。
我稍稍加快了脚步，在不引起盯梢鬼魂注意的情况下，想要尽快出得酆都城。若是到了城外，广阔天地，鬼魂稀少，才大有可为。
马有失蹄，人有失算。
此时出了酆都城西大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
站在城门口向西望去，路边每隔几步距离就有一个身着崭新盔甲，手持长矛的威武军士助力，一眼望不到头。
仔细观察这些个军士一番，发现无论是军容、装备、武器都与众不同。远远看去，那延伸到极西之地的驻守军士军容齐整，目不斜视，雄壮非凡。他们必定不是寻常的鬼差，料想是阴兵无疑。
我脑中突然回想起了寒冰冷下那些个三头六臂组合的金甲军士。那些个军士冲锋陷阵的勇猛及步步为营的纪律性让我印象深刻。
眼前的这些披甲军士，虽然与当日寒冰岭下的金甲武士不可同日而语，但也绝非寻常鬼差可以比拟。
今时今日，阴曹地府能配备如此雄壮军士的阴兵部队，非第一师无疑。毕竟虽说阴兵有三个师的编制，但第二师只有一群未曾毕业的候补军官，而第三师基本除了纸面上的组织架构的空壳子外，可是连一个成员都没有。
这就是阴曹地府唯一强力的武装力量——阴兵第一师的队伍。
这不知是第一师哪个部分？
这个结果暂时不会揭晓了。无论在阳世还是阴曹地府，站岗放哨期间的军士根本不会回答闲杂人等随意提出的问题，更何况是诸如部队番号这样的类似机密。
看着阴兵第一师的军士，我也只能猜测一二。不过这并非难度极高。
我觉得，这么多沿路站岗的阴兵在此之地的唯一作用就是护卫安全，并且这护卫工作颇具难度，并非普通阴曹司鬼差能够胜任。
答案呼之欲出。
自从第十殿成立开始，专司相关乐土教事宜的办理，这条通往第十殿的大道之上应该每日都会押解筛查过程中鉴别而得的疑似乐土教成员。
乐土教虽然还只是存在于幕后和地下，尚没有在鬼民当中绝对广泛传播，但基于阴曹地府千百年来积累的巨大鬼魂数量，这入教的绝对数额也必不会少，何况现在大多筛查而得的只是疑似对象。本着不可漏网一人，也不可错放一个的态度，疑似的对象数量绝对大大超过了土教实际在酆都城内的教众数量。
这么巨大数量的防范对象，加之工作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阴曹司的鬼差绝对已经无法胜任这项工作。
无论是必然还是巧合，阴兵第一师已经渗透到了许多的日常事务中，并且牢牢掌控着酆都城城里城外的每一寸土地。
这俨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或者说已经无法轻易对抗的一股力量。
张献忠麾下的金甲武士的战斗力所有寒冰岭下集聚的人员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些个普通阴兵第一师的军士的战力应该也不差。
这样的一支武装力量，如果是和阴司的其他武装鬼差捉对厮杀，我觉得阴曹司绝无胜算。若是想要发挥人数优势，阴曹司也未必能占得先机。何况两股武装力量较量高低，原本也不是捉对厮杀那么简单。大军对抗，不看个人的勇猛，更看组织纪律性，战阵安排，上级的指挥。若说捉对厮杀，阴曹司的个别鬼差还有机会侥幸胜出外，军阵的对垒应该是没有获胜的可能了。
看这个样子，往西的道路也并不是畅通无阻，毕竟我尚未履职，没有相应的腰牌和权限。
我放弃了继续西进的想法，急于想要找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逼迫盯梢者就范。
可我沿着酆都城的外郭走了许久，似乎并没有发现绝对僻静的地方。原本偏僻无人之所，现在总有三三两两的阴兵驻守。八大王张献忠司令的统筹管理能力和军事指挥才能可见一斑。不过历史上，哪怕不论张献忠的战斗能力，就是他手下的四个义子，也就是现在步兵三个团 和骑兵一个团的四个团长，都是骁勇悍将。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放弃了城外寻找僻静之所的目的，转而重新回到酆都城之中。果然，那个盯梢的鬼魂，始终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与我保持着距离，持续盯梢着。
好不容易一队阴曹司巡街的鬼差经过，应该距离另一队的经过还有些时间，我找了一处墙角迅速转了进去，并直接埋伏在转角之处的墙后。
果然，我闪身一进入墙角的刹那，突然想起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那个盯梢的鬼魂许是发现我转入视线不可及之处，加快了追赶的步伐。
待到盯梢鬼魂现身的那一刻，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向着小巷深处走去。
让我颇为以外的是，盯梢鬼魂只有在现身的一刹那，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的惊慌，之后即刻恢复平静，也不反抗，只这么乖乖地被我提溜了一路。
现在才发现，这个盯梢的鬼魂并没有那种印象中鬼鬼祟祟，尖嘴猴腮的长相。他极其普通，甚至说还有点隐隐的气质，不像寻常给人打下手的鬼魂。
见他这么乖乖就范，我也就没必要吓唬他了。其实也是见人下菜碟，就像公安部门抓捕经济犯罪颇有身价的犯罪嫌疑人一样，对待他们的态度和办案方式绝对与抓到的小偷小摸的嫌疑人大相径庭。
来到巷子的当中，看看似乎距离巷子两端出口都有着相似的距离，我微一松手，将盯梢的鬼魂放下，只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鬼魂倒也不慌不忙，下意识拉扯整理了下自己的外套长衫，眼光波澜不惊平静地望向了我，似乎还有那么点腔调。
这是一个大约一米六左右的瘦小鬼魂，看灵体的外貌大约是中年光景，留着稀疏的山羊胡，面色白净，鼻梁坚挺，眼睛囧囧有神，就是眉毛的外梢微微向下有点难看。他若是有个剑眉一般的长相，那也是一枚端正的中年帅哥了。
“说吧。跟着我干什么？”我淡淡地问道。虽说语气平淡，但眼神却如尖刀般直插盯梢鬼魂的双目。
盯梢鬼魂气定神闲，并没有被我佯装的气势所压倒，只是也凭借平淡地语气回答道：“家主想要和您交个朋友。”
这句话，一点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字字清晰，语调纯正。
“你的家主是谁？”我继续问道。
盯梢鬼魂嘴角不可察觉地微微翘起，语调微微上扬，“您跟着去一趟就知道了。”
我顿时心中骂了一句脏话，装什么有腔调。若是真要邀请我见面，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跟着，早不就可以上前自爆家门了？
不过表面上我也不气不恼，玩味地说道：“家门都不愿意自陈，我怎么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为什么要去？”
盯梢鬼魂似乎被我突然的回答愣住了，没想到我会这么应对。其实我说的话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毫无逻辑及毛病，大多数现代人都是这个思维。你都不说你是谁，你卖弄什么玄虚，我又为什么要去一探究竟。
也许是古人交流的惯常模式确实与现代人有很大差异。似乎在他们的影响中，我应该豪迈地说一句“前面带路”然后大踏步而去。
可我又不是有病。我也没那么好奇和胆大。
见他愣神，我斩钉截铁地说道：“都不知道是谁，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必要交朋友。我不认为那么多所谓的朋友是个好事，相反也许是坏事。你不知道朋友都是坑人的吗？”
这话一出，这盯梢鬼魂更加懵逼了。脸上开始浮现一丝不解和慌乱，不过随即烟消云散，掩饰得非常之好。
盯梢鬼魂似乎思索了片刻，展颜一笑，说道：“马大人其实心如明镜。我究竟是谁派来的，也许您不知道。但是我们家主最终听命于谁，您应该了如指掌。”
好吧，原来不是秦广王的小弟，而是秦广王小弟的小弟，或者是秦广王小弟的小弟的小弟，或者秦广王小弟的小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