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盯梢

    我发现现在东方朔完完全全变成了第五殿的常客。作为一个巡查散人，应该随时随地巡查整个阴曹地府的角角落落，起到监督、查漏补缺的作用，而不是具体参与到某一个阴司衙门的具体事务之中。

    现在可好，第五殿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东方朔的老家，大多数时间东方朔俨然成为了第五殿的常客，甚至是权限极高的编外人员。

    书房作为机要之所，闲杂人等，哪怕是第五殿内的普通鬼差都不得随意进入，而东方朔则出入随意，畅通无阻。

    虽说东方朔有查捕司协理都司的身份，但毕竟这是一个不会对外公开的身份。对外为大家所熟知的职位，依旧是那个不咸不淡，不大不小的巡查散人。

    我曾经询问过东方朔，既然他这么热心第五殿的事务，索性想办法调入第五殿算了，也省的名不正言不顺。一个巡查散人，经常出入第五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东方朔与第五殿关系匪浅。

    根据东方朔的意思，他早已经被阴司所有人都知道与第五殿阎罗王包大人关系亲密无间，在我还没有阴曹地府经历之前就被人所知晓。

    从大闹第一殿事件就能看出，东方朔直接可以搬请包大人出动援手，他们之间的秘密早已是人尽皆知。

    之所以依旧保留巡查散人的身份，也主要是因为东方朔乐天、喜好自由、放荡不羁的性格。

    巡查散人，虽说没有太大的行政职权，可却能自由出入阴曹地府的各个地方。对于东方朔这样的人来说，这才是最为宝贵的权力。

    在阴曹地府，他想去哪去哪，任何人不得阻碍。

    也正因为东方朔喜好瞎逛的爱好，才使得他成为了我下界阴曹地府时第一个遇见的鬼魂。否则，那种偏僻的，与混沌空间交界的地方，根本不是随意一个鬼差可以自由涉足之地。这也是为什么，我每次的到来，并不会为人所知晓，具体从何而来。

    不过随着几个月阴曹地府的经历，我发现我现在每次出现在阴曹地府的地点并不一定在那片混沌之中。

    在我使用游仙枕入睡之前，如果我能够集中精神，想象阴曹地府某个具体的地点，在我下界之后真能出现在想象的地点之上。

    也许，这就是意识的力量，在游仙枕无限放大我个人意识的同时，往往使得某种想象能够成真。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常遇春的时候，在专心倾听他所受地狱之刑之时，曾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那种场景和痛苦。他们为此解释为，一旦意志力强大、专注，就能导致所想象的景象变成现实。

    这种专注力要求极高，我并不能随意掌握。不过在下界地点的选择上，我倒是能慢慢熟练掌握意识能量对于下界现身地点的决定作用。

    孰能生巧。这几个月来，也就刚刚初窥门径。当然，有时候也会出现偏差。偏差的原因可能在于意志力没有百分之百的专注，或者我对于某一个地点的记忆并不清晰，导致出现了差错。

    当然，现今这项能力，只能尝试那些我亲身去过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自然无法想象得那么的具体真实。

    我也是在不断的尝试中，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提高。

    我从第五殿出来，想到候补军差学堂还没有正式复学，似乎没有地方可去，只能边走边思考一些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

    宣教司都司的职位，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那么现在急需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在工作得以开展前，要有自己的班底。否则一个光杆司令，能做什么？

    对于人员的选用，考虑到保密性需要兼顾领导的个人喜好及顺手程度，大部分的下属由第十殿调派，那么多半是查禁司中的边缘人物了。我不可能奢求江充会把能员干吏调派给我调度。哪怕有一两个能力稍强之人，也不排除是江充的心腹。

    除此之外，我的权限之内，选个个把人员到也是合理范围之内。

    选谁呢？张亮，不行。他似乎现在极其专注于候补军差学堂的学习之中，态度端正，学习刻苦，一门心思学习军事知识，让他来到宣教司似乎并不适合。

    至于其他七小福的兄弟们，他们其实只是底层的武职，似乎并不适合宣教司的工作内容。其实冯建国也一样不适合，何况建国现在已经在阴兵第一师参军当兵了。与其拉倒身边，还不如继续深埋第一师的队伍当中。

    好烦，一切都尚无头绪。虽说宣教司并不如查禁司一般的繁忙，所以也非常适合我这样并不能全职的人，但总要有一两个能够日常留守，帮我处理程序性公务的鬼差。何况，还似乎是文人更为适合。若是普通的武职，不但不适合宣教司的主要宣传工作，在与查禁司的斗智斗勇的监督工作中也许就会败下阵来。

    宣教司的主要工作主要还是动脑，而不是动拳头。

    我这边走边想，不由自主地往西而去。似乎因为考虑的都是日后宣教司如何开展的工作，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着极西之地第十殿而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停顿思考之时，下意识的左顾右盼之中，我的余光居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在这条城内大道之上偶尔遇到的行人也大多是三五成群巡视治安的阴曹司鬼差，或者是不紧不慢外出公干的其他衙门的鬼差。

    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虽然已经竭力掩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但与其他鬼差相比实在太过另类，这就显得相对突兀了。

    他是一个人，必定不是阴曹司的巡逻差役。他似乎也没有确定要前往的目标，不像那些个赶路的鬼差，基本都是匀速的行进，哪怕不紧不慢也不会如此缓慢的步伐。

    以他的行进速度，也似乎只是和我一样正在闲逛。

    我心中已经注意到他了，但我还是不露声色，假意想着西方继续前进。

    我依旧保持原先的速度，走走停停，时而抬头看天，时而四处端详。

    此时的小雨已经停了，只不过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我现在可以确信，他似乎在跟踪我。除了那些个奇异的行为特征外，他始终和我保持一样的距离，不远不近。

    每当我停下脚步，他可能也停下脚步，装做沉思或者四下张望的状态。而在那时，我始终有种感觉，他的注意力就在我的身上，不曾有丝毫的转移。

    谁会跟踪我？或者谁是谁指使的？

    以前我未曾遇到类似的情况，因为那时候至少在外表看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民。虽然身兼帮讼使者的职位，在阴司之中较为特殊，但论权力那绝对属于底层了。帮讼使者论地位和权力就和阳间的律师身份一样，看似有一点社会地位，收到身边人的尊敬，人人仰望，可实则就是一个屁。我在办案过程中就曾遇到过，许多的单位，高看你一眼时，那本所谓的律师执业证还能让人左右细看一番，若是不愿意搭理你，那就是一张废纸。

    现如今，居然有人会跟踪我？

    图财？光天化日之下阴曹地府酆都城内的治安还好过阳间的街道。

    图色？我还不至于那么雄壮，那么花容月貌！虽然我一直自认为自己颇为雄壮，天赋异禀，也略有几分帅气。

    这些可能性排除，那只能是因为我可能被任命为宣教司都司一事了。

    原本普通的鬼民，还犯不上别人跟踪、调查，而现在或者说不久之后的将来，我也算是一方强力要害部门的高级干部了。

    可能有人急切想要了解我的所有底细。

    谁呢？多半是第一殿一方的势力。思来想去，也就第一殿的可能性最大。原本已经大体掌握第十殿的大权，没来由地被安入了一颗钉子。虽说我算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但并不妨碍他们想要掌握我所有的信息。

    毕竟，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帮讼使者短短数日之间突然像坐了火箭一般地蹿升，将要被任命为宣教司都司，手头的资料一丁点也没有，绝对说不过去。

    何况，我的身份确实神秘。

    作为第一殿孽镜台的拥有者，当得知我将要被推荐任命为宣教司的都司，我应该才第一次真正入得了秦广王的法眼。

    就这么一看一查不要紧，居然在第一殿的档案中根本查不到我作为新魂时候的记录。为何而死，来自何处，最终去处又是如何安排的，一丁点信息都没有。

    如果说我是一个早于秦广王被任命前的新魂，那倒是有这种可能。可以我一向示人的外貌，我绝对不是一个千年老魂。由于这么无据可查的现状，或许秦广王又可能想起当初下属来报我大闹第一殿的行为，及在大闹之中展现出的实力，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实在吊足了他的胃口。

    依照这样的逻辑推断，这跟踪之人，若确为被派遣而来盯梢于我，那十有八九就是第一殿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