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伞
幽离打包了剩下的烤鸭，结了账。
不到一两银子，合算！
她摸了摸还剩的六十两银子，心情很愉悦。
卢宛多看了几眼辛预手上的伞骨，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光秃秃的模样。
伞柄刻着徐家的标记。徐家伞坚固耐用的美名，赤水县无人不知。
她对幽离道：“这伞可是要拿去重做伞面？”
幽离随意看了一眼那伞骨：“嗯，宛姑娘有什么见解？”总不能是看上这破伞骨了吧。
卢宛帮了她很多，就算卢宛开口要，她也拿不出手啊！
“我想离姑娘会选红纸伞面，等伞做好后，我可以为伞面添几朵海棠。”
徐家伞铺的伞做工精细耐用，只是伞面上确实也是薄弱了些，都是些单色纸，美观不足。
“我见姑娘很喜欢这半面海棠，不若这伞面也选这个式样，正好衬姑娘的半面海棠裙。离姑娘觉得如何？”
幽离满眼心动：“画画画！宛姑娘的手艺，可遇不可求！多谢！”
卢宛摇头，粉唇轻启：“是离姑娘于我有恩，教我认清了人。以圆圆姐……叶圆的心计，相处一季，怎会不知我不食荤腥？”叶圆每次约她都是在大鱼大肉之所。
幽离道：“我也该谢你，你告诉我这么多叶圆的信息，很有用处。若真要言谢，那我可能得谢个没完了，还有你添花的恩。”
幽离忽然想起，这伞不是她的。她来时孑然一身，就一身绿色羽绒服。哪里有伞？
可她不想花银子买伞了，有避水诀。预秧子这一把伞绰绰有余了，待会儿说服预秧子给伞画几朵花，应该不成问题。
告别卢宛，她拉着预秧子往前路客栈行去。
她走在他身旁，道：“你伞修好后给卢宛画几朵海棠，成吗？”
辛预见她眼含祈求，不由想逗她。故意沉默片刻，“这不好吧？我一介男子，用海棠花图样的伞。”
幽离拉住他的左边袖子，道：“那你之前选了把红伞？你也喜欢得紧。而且，真正的美，是不分男女的。”
“卢宛画的海棠花，就是艺术品呐！画一下，你不亏的。”
辛预心情愉悦，虽然不懂什么“艺术品”的意思。还是道：“那好，既然是艺术品，那以后下雨，你可以和我一起撑伞吗？多欣赏‘艺术’。”
幽离没有半分犹豫：“那是自然。”
辛预得逞一笑。这伞本就是打算送给幽离的，他特意选的红色。现在得到她的承诺，确实是意外之喜。
徐家的伞铺就开在他们回前路客栈的路上。幽离看了看，倒是朴净，一点儿不打眼。
幽离跟着预秧子进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就在里边做着伞。坐在一把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藤椅上，一只粗砺的手轻轻托着伞，另一只手刷着桐油，指甲黢黑，一看就是做过很多活儿。
她和预秧子进来，徐家婆婆也没抬眼看他们，只随口说了句：“做好的伞都在架子上摆着了，可以撑开看看，都是一百文一把。”
辛预出声道：“婆婆，我不是来买伞的。”
徐婆婆抬头，她对这小伙子印象很深刻。长得俊俏，言行以礼，就是穷了些，买伞还用的随身戒指。
视线落到那光秃秃的伞骨，她生气道：“你故意弄坏我做的伞？”
辛预垂眼：“不是，是意外。”他看了眼幽离。
幽离打着圆场：“婆婆，我们真不是为了来讹伞的。重做伞面又要费些功夫，若是又下雨，我们岂不是自己找雨受。”
她眨巴眨巴眼睛：“婆婆听过剥皮魔的事吧？这伞就是剥皮魔害成这样的，绝对不是我的错！”
徐婆婆看向幽离，见她穿着喜气，长得也艳丽，一见就很是喜欢。
“那便放在你们面前那张木桌上，我刷好这把伞的桐油再修你们的，明天来拿。”
辛预放伞时，徐婆婆让幽离过去说话。
徐婆婆问：“这伞面还做成红色？”
幽离道：“是，颜色和之前的一样就行，辛苦婆婆了。”
徐婆婆见这层桐油刷均匀了，起身拿到院子出晾着。又折身回来，看了一眼站的规规矩矩的辛预。
对幽离道：“你这位郎君倒是很好，取戒指换伞，定是怕你淋着雨。”
幽离摆手：“不不不，我和预、他没那种关系。”而且他教过她避水诀，根本不会担心淋雨什么的。就算她跳海，估计预秧子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徐婆婆一脸慈祥，笑呵呵道：“我都看得明白的，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是白活的。”
“方才你说那剥皮魔把我家伞给剥了吃了，实在可恶！害了那么多好女儿！若是他不害人，我每天送他一把伞剥都行，可他害人呐！”
幽离忽然觉得预秧子一枚戒指换一把伞的做法很值。这徐婆婆是个很善良的人。
“婆婆不用担心了，那剥皮魔已经被除掉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徐婆婆满眼欣喜：“那就好，我听说最近有修仙世家来此，想必是他们出手相帮的。”
幽离点头，徐婆婆又拿出一把整齐的伞骨，让幽离帮忙穿针。
幽离穿着针线，随口问道：“婆婆您儿子呢？”
才过晌午，该不会睡午觉去了吧？
徐婆婆道：“他出去选竹子了，正好天晴了。你别看就是这小小一把伞，活儿可精细着呢！”
“竹子选向阳的好，制成竹条，每一根都打磨成粗细均匀的。穿孔绕线……总之，一把伞要经过无数琢磨，又用一针一线穿连。你别看我现在忙着，其实大部分的活儿都是儿子在做。这门手艺我孙子也继承到了，真好！”
“你别看只是一把小伞，出行的人大都会带着。别的地方虽也有卖伞的人家，可疾风骤雨不等人，说不定没找到卖伞的地方，人就给淋湿了。”
幽离见徐家婆婆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也笑道：“婆婆一家人都厉害！我们也会好好珍惜每一把伞。”
她想以后看到雨天，可能也会想起这位做伞的老人。
徐婆婆自豪道：“那是！我们家做的伞，也称得上远近闻名。”
辛预见幽离和婆婆聊得开心，便静静立在一旁，耳朵立着。
徐婆婆聊尽兴了，便笑呵呵道：“不强拉着你了，你们年轻人都是有许多事做的！你的郎君也等得够久了。去吧，有空再来奶奶这聊。”
幽离又看了一眼徐家婆婆。好像，与她记忆中的奶奶。
不是长相上的相似，而是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奶奶，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