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河
幽离醒来，见病秧子坐得端端正正。她故意靠到一个蒲团上歪坐着。
“现在去哪找你的内丹碎片？话说回来，这个危险性不大吧？”她撑着脸问，一脸不耐烦。
辛预把自己的乾坤袋递给她，长睫低垂：“你能感应到。”
幽离接过，学着他系在腰间。听他说后仓促起身：“什么叫我能感应到？你不是说我不是仙族吗？你一定是说笑？”
“我不会说笑，你体内有一块我的内丹碎片。我不知它是怎么入的你体内，但它确实存在。”
照理说，魔丹碎片除了他不会选择其他人等，他也不清楚为何这样。
幽离经过一番思索，回想起十七岁时，她回到学校发现脖子上的黑石不见了，只剩下奶奶缠的红绳。当时她还以为黑石丢了，伤心了好久。
陪伴了七年的，就算是石头，也生出了很不一样的感情。
那东西莫不就是病秧子的一块内丹碎片？
那老行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长得鼻歪眼斜不像好人？弄块魔丹碎片给她。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她四肢乱动一番，正常。又内视了体内一遍，还是正常……总算放心下来。
忽然，一种异样漫到心口。
“就在河对面。”她察觉到一丝诱人的气息，“原来是这种感觉。”有点儿变态，像猫捉老鼠一般。
辛预见她如初生儿一般，什么都不懂，便当起了老师。教她控制心轮气道，以便术法通畅。
顺便谈到几个除尘涤垢、隐藏气息、避水的术法，她倒也学得很快。
可见天赋绝佳，只是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待久了，不知修炼。
幽离笃学不倦，缠着问了辛预好久。待到有人声从远处传来，她才作罢。
来人是一位老伯，五十岁上下，穿着破烂短衣，来庙里祷告。一进门，就看到异于常人、气质卓绝的两人。
“两位道长晨安。”他微微拱手，转身直接对着佛像跪下，口里念叨着什么。
幽离很高兴，这是她来这见到的第一个人，心里难免有些激荡。
她把一个蒲团递给老伯，看了会儿道：“求佛没用的，他们不管尘世、不渡众人。”又指了指旁边的菩萨，“求菩萨兴许有用。”
辛预没评价她此言有什么问题，又或者说一句话很难说是没问题的，关键看说的人和听的人怎么想。
而心究竟如何，神魔都不可知，何况是人？
农人被幽离说得有些恍惚：“道长，你们此行可要过赤水？”
幽离点头：“这河难道又什么不妥之处？还有，我看这河水幽绿，怎么名字叫赤水？”
农人起身，站到一旁道：“对岸便是赤水县，一千多年前，那里是希国的城池，可不知怎么的，一夜覆灭。这江里浮尸无数，鲜血染红了河水。后不知何人立了块碑，碑上镌刻有‘赤水’二字，往后便一直如此叫了。”
幽离听得唏嘘，她平安幸福的在现代度过二十七年，都是国家的繁荣昌盛。
到这里，看到老伯身上的破衣服，说着的惨事。她就像一个旁观者，飘飘忽忽，总也落不到实地。
幽离的怔愣，辛预都看在眼中。
他转头问农人：“老伯可是赤水县人？清早渡江而来，所为何事？赤水县中发生什么事了？”
农人裤脚膝盖处的裤子濡湿，应是坐船不小心弄湿的。
农人皱着眉，连带着额上的细纹也跟着浮现。他叹了口气：“道长，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赤水县人。所来是为了给家中小女祈福，城中这三个月已经有七位年轻女子被害！我也是想求个心安，所以到这边的灵庙来祈福。”
幽离乍舌，平静片刻，问：“这七位女孩是怎么死的？她们的家人没报官？凶手还没抓着？”
“我见过其中一个女孩的死相，五官错位扭曲，衣不蔽体，手肘和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被剥了去！”他掩面道，“简直太残忍了！官府根本抓不到凶手，有卜者言非人作乱，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这可怎么活啊？一岁比一岁难，今年的收成也只有往年的一半，妖邪还来肆虐！两不相安呐！！”说着洒下泪来。
幽离替老人拍着背，一时无言，感到几分颓然。人活一世，真是各种艰难险阻，世道、命道、运道……
身难由己。
辛预淡声道：“我们刚好要到赤水县，正好查明此事。老伯大可放心，你身旁的那位可是成仙得道的高人，一定能解决好此事的。”
幽离见老人家恳切的目光，转身狠狠瞪了一眼辛预，又软和下目光，自信道：“老伯你放心，我一定能铲除那作恶之物，还赤水县一个安宁！”
一番豪言壮语就此立下。
辛预起身整衣，准备前往赤水县。幽离摸了摸下巴，这病秧子身体恢复得不错，虽然脚步虚浮，但能走了。
她本想飞过这片赤水，被辛预拦下，曰为保存灵力。
而且，这小船收费不按人头，按来回，也很良心。
如果她不晕船的话，这一定是一次良好的消费体验。
下船后，辛预和老伯告别，她在一旁脚步虚浮。对水一照，她的脸色比病秧子还白上两分！
辛预回头，就看她蹲在地上，面如死灰，毫无血色。他启步到旁边卖桃子的小摊，买了几个桃子，剥了皮，递到她面前，“我有个徒弟也和你一样晕船，他说桃子吃了会好些，你试试。”
幽离手指抖着接过，咬了一口，好像是要好一些。一整个桃子吃完，她差不多恢复了。
还不到晌午，热气就已经灼人。
幽离把剩下的桃子收进乾坤袋，站起身遮了遮头顶的太阳，道：“现在我们找个酒楼休息一下？”
她也不是怕晒黑，就是单纯想吃顿大餐。
辛预看了她嘴角还沾着的桃汁，变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那便去酒楼休息一下。”
进了城门，一路上，幽离东张西望，看着些小玩意儿就动手动脚，一边感叹这些东西太精巧了！
就连中元节特制的河灯也是颜色各异、花样繁多的。当然，她没摸这些河灯。也不是害怕，就是敬畏之心她一直有。
走了约二里路，从粗布短衣到绫罗绸缎，她看到一家名为“盛宴居”的酒楼，阵阵喧闹，这家店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能得那些食尽山珍海味的富家子弟青睐。
幽离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有些犹豫，随即定神，拉着病秧子进去了。
没钱了可以再挣，错过了美食只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