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道心修行
顾缈盘坐于另一侧，闻言惊讶看来。
看着秦恕脸上的笑意，她沉吟片刻，道：“你在道心修行上似有所得？”
秦恕闻声转头，“何为道心修行？”
这是一个范围很大的问题。
顾缈稍稍斟酌词句，缓缓道：“你可知何为修行？”
秦恕点头，想起许梦还当时的话语：
“修行，是人取天地以修自身，这之中有三大要素。人，天地，自身。天地是机缘，自身是根骨。人则是‘我’，是一个主体存在的自我意识，内中除了心性之外，还有本心与本性。”
顾缈笑了笑，赞道：“许梦还见识确实不凡，他这话也确实切中了修行的根本。”
“人、天地、自身三者，天地之间的机缘可通过争夺、谋划、交易等诸多手段获取，自身的根骨一部分来自于先天所生，一部分可通过后天习练的功法经诀或各种天材地宝改易。
“此界修士功法繁多，各自提升机缘和根骨的手段也多种多样。但总体来说，提升这二者的途径都是有迹可循、有路可走的。但‘人’这一主体不同。
“人有别于天地间的其他生灵，生于天地时，先天便有灵智开启。而后再经后天的经历与模仿，来逐渐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对修士来说，还有掌控世界反哺自身。而要做到这一点，则需要‘人’主动的去做，这就是人的自我主体认知，也即‘我’。”
顾缈话音微顿，继而问道：“何为我？”
“何为我？”
秦恕轻喃出口，思绪陷入长考。
“我是秦恕，这是我的主体认知，也是你眼前看到的我。”
“不错。那这个主体认知又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秦恕皱眉思索。
顾缈抬手，指尖射出一道流光，进入水中，片刻又回到指尖，带着三样东西回返。
一颗鱼卵，一条游鱼，一具鱼骨。
“什么是鱼？”
不待秦恕回答，她自行道：
“鱼卵是鱼，游鱼是鱼，鱼骨也是鱼。从鱼卵出生，继而长成游鱼，最后死去，化为鱼骨。此三者串联起的整个过程，构成了鱼在这个世界中的全部存在。”
“便如人一般。”
她指尖光影再变，三样物事下再有三道影像显现。
胎儿，青年，冢中枯骨。
“人从出生到生长再到死去，便是人在这个世界的整个存在。我眼前的你只是当下这一刻的你，与全部的你相比，只不过是刹那光影。”
秦恕微微点头，“我并不只是当下此刻的我，还包括过去和未来。三者共同连成一条落在时间长河中的线段，这就是全部的我。”
顾缈微笑点头，“那何为过去、当下与未来？”
“过去是已经发生的经历，当下是正在体验的感知，而未来是无数可能的状态？”
“不错。未来有无数可能，但终将会逐渐收束为一种，也就是你将要走下去的那一种。便如你刚刚进入宗门考核的那一天，你可以选择踏踏实实的觅地静心修炼，再进入门中成为外门弟子，也可以选择冒险抢夺他人的灵石以加快修炼进入门中，也可以选择与他人联手扫平对手再入得门中
“在当时，这些都是无数可能发生的状态，经过你的选择之后收束为一种，也即与赵禛联合行事那一种。
“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而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自然是由我的主体认知根据当时的局面进行判断，再进而做出选择。”
顾缈点头，“这就回到论道的起点了，人的自我主体认知决定了‘我’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对修士来说，‘我’的主体认知即是道心。
“道心道心，是为修士向道之心。它包括的最基础的议题便是你修道的动机，是你为何要修道？
“这世上大部分人修道是求长生，剩下的有的是为了求得力量，也有为了满足内心各式各样的欲望，延续自我的情爱恩仇等等，不一而足。”
顾缈说着，又看向秦恕：“你为何要修道？”
秦恕目光放远，“大概是长生吧”
“大概？关乎修道根本，怎能是大概？”
“我只不过刚刚步入修行，暂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算出奇吧？”
“确实不算，但这个问题是修士怎么都避不开的，一般都是越早辨明越好。”
秦恕想了想，道：“可有方法？”
顾缈扑哧一笑：“每个人的道心都全然不同，怎么可能存在普遍适用的方法？
“道心从来都是自己通过不断的修行和历练，最后明见出来的，不是学别人学来的。而且，我需得警告你一点。”
她将目光盯向秦恕：“千万不要以别人的道心为自己的道心。”
不要以别人的道心为自己的道心？
秦恕琢磨着将其记下。
随即顾缈转过头，又道：“最后再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所谓的道心修行，无非四字便可概括。”
“哪四字？”
“明心见性。明本心，见本性。其余的我现在也无法多说。”
秦恕点头。
片刻后，他起身向对方恭敬行了一礼：“谢仙师解惑。”
顾缈淡然身受。
“你的行事为人我不想再做评价，但我要做什么从来与你是怎样的人无关。此间道论只是我一时兴起而为之，并不在之后事成的报答之内，这一点我可以提前讲明。”
秦恕道：“是。”
“对了，你方才的感知中可有所得？”
顾缈问起虚极兽之事。
“暂时没有。”
“看来还得需要一些耐心了不对”
她说完又微微皱起眉头，闭目感应起来。
两息后，她出口道：“有人来了。”
秦恕闻言将心念移入参同玉符，立时见到头顶上方千丈左右，有两男一女逐渐下沉下来。
其中一人的面目他很是熟悉，“赵禛？”
他有些惊讶，这人来这里做什么？而且，“不知另两人是谁？”
顾缈话音微沉：“刑罚首座赵璟的亲弟弟，赵隐。以及，极瑶尊者！”
“极瑶这位又是？”
“宴荒门的三大护法使者之一，结丹圆满。若论这位的底细如果说许梦还是溟辰宗数百年来天资最妖孽的那个，那这极瑶便是宴荒门最妖孽的那位。”
“这人与赵隐同时出现在这里”
秦恕思索道，“莫非是为了脚下的幽玄地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