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缩水版
两天后。
巳时末端（上午十一点）。
秦恕再次来到河边。
今天出来采砂的比上次又多上了十几人，但这些人都没有下水。
因为他们本月的采砂数量已经完成，今天出来是得了消息来等人的。
等的自然是秦恕。
事实上昨天已经有人去他居住的石院求见，但他一个都没见。
找王夫子取了筛子，秦恕悠哉悠哉的来到河边，对周围齐刷刷的视线全然不顾，照例一人在河边站了半晌。
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水中。
这次他选了一个较深的位置下水。
很快，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他从另一边的浅滩慢慢冒了出来。
无视周围的议论声响，秦恕将装的满满的筛子略作筛选，便有一小捧紫黑相间的灵砂筛出。
随手交到王夫子手中。
王夫子捻着长须，眼中惊讶未消，笑呵呵道：“秦小哥这是收获颇丰啊。”
“哪里哪里。”
很明显，水深的地方灵砂要多上很多。
看见秦恕的收获，旁边已经有人围了上来。
目光中有羡慕，有贪婪，也有祈求。
“秦小哥莫非有避水之法？”
王夫子替所有人问道。
秦恕环视众人一眼，淡淡道：“不错。”
听见这话，周围人的议论明显大了起来。
很快王夫子又道：
“若是小哥方便的话，可否请小哥为大家说说这办法的详细？大家在这洗剑渊采砂日久，深受渊中的毒素之苦，若能有法子解决的话，却是大幸。”
“这法子是我独有的，他们学不来。”
秦恕冷声道。
“是嘛”
王夫子连同周围众人都有些失望。
“不过，我可以施法，帮你们避开河中之毒。”
听见这话，众人都有些激动。议论声更大。
“哦？那就多谢秦小哥了。”
王夫子开口谢道。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旁边已经有人跪倒拜谢。
秦恕脸上不为所动，等周围人群静了静，方继续道：
“不过，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可以帮你们免受毒素之苦，但你们也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敢问小哥要什么报酬？”
人群中有胆子大的问道。
“很简单，你们每人每月需额外采集一成灵砂，记在我的名下。”
这里四十多人，每人给自己一成的话，就相当于能直接得到四人的采集量。
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干活了。
“这个简单！只要能让俺不中水毒，别说一成，五成都行！”
那汉子答道，他的腿脚明显浮肿，手臂上的青色也蔓延到了肩部。
显然是吃够了毒素的苦头。
“不错，我愿意奉献一成！”
又有人不时出口答道。
很快，所有人都同意下来。
“还有，我提前说明，你们人数太多，而我只有一个人，灵力有限，所施的法术，威力定然有所削减，只能覆盖下身和双手。你们可能接受？”
秦恕昨晚试过，绘制一幅完整的辟水禁需要耗费的灵气不算多，但架不住这里有四十多人。
每人一幅的话，每天至少要消耗体内的两成灵气。
如果削减禁制的覆盖范围，则可以减到一成左右。
虽然还是不少，但也勉强能接受。
“接受接受。咱不会水，只在河岸边上淘沙，盖住手脚已经够了。”
“是是是已经够了。”
人群忙不迭的答应，免得他再借灵力有限的说辞，提出只能帮几个人施法之类的。
“好。明天卯时开始，我在此施法，你们可提前在此等候。”
卯时大约五点左右，而采砂的工作也在六七点天刚亮时就得开始。
因为早上的河水相较傍晚更为清澈，毒性也没那么高，更适合下水。
“是是是，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
回到石院。
却有一人在这里等着。
是青汐坊传讯的童子。
“参见师兄。”
“仙师又有事？”
“是。”
秦恕心中一紧。
童子说完，从背后取出一支木盒，双手奉上。
“仙师命我将此物交给师兄。”
秦恕打量两眼，没有接过，冷声道：“你打开看看。”
童子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打开。
盒中装有锦色织帕，裹着一只白玉紫毫笔。
笔冠缀金，笔身刻有青纹。
这是
绘制禁制的禁笔？
据禁法初解所言，绘禁布阵一般不需要专用的笔墨法器，只需要修士调运灵气刻录即可。
但这只是针对熟手而言。
大部分禁法初学者入门时若能有一只禁笔在手，那学起禁法来比直接搬运灵气要快得多。
而且禁笔也是一种法器，禁法师使用时不仅可以节约灵气，也能提高画禁速度。
秦恕估摸着，自己若是以这禁笔画禁的话，每日的灵气能起码再节约半成。
绘制的时间，也能减少到半刻钟一幅。
这样算下来，自己每天只需要花两个多时辰，就能将所有人的禁制绘完。
秦恕有些惊讶，仙师这是啥意思，能舍得送自己一件法器？
“师兄？”
童子看他沉默不语，疑惑开口。
“行了，你给我吧。”
秦恕将木盒收下。
回到房中，他仍在思索着对方的用意。
先打压自己一番，给自己布置异常艰难的任务，再以宝物相赠
这是？
套路！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上级驭下的经典套路。
哼。
秦恕摇摇头，这人倒还有些心思。
不过这甜枣，自己也没必要拒绝。
至少眼下这玉笔对自己还是很有用的。
至于巴掌，得想办法规避才是。
把玩玉笔片刻，秦恕翻出禁法初解，按照上面所录的祭炼法器的禁诀开始祭炼起来。
······
第二天清早，秦恕结束打坐，出得门去。
经过一晚上的祭炼，玉笔已经被祭炼上了一层禁制，初步使用已不成问题。
秦恕来到河边的时候，岸边已经站满了人。
几十人排成一列，基本的秩序还是有的。
他点点头，径直走到一人身前。
这是个穿着单衣、露出两条粗实臂膀的汉子。他的手臂上也爬满青色。
“你，站上去。”
秦恕指着一块石头道。
汉子愣了愣，神情有些紧张，但还是依言照做。
秦恕取出玉笔，稍一酝酿，开始在他下半身和双手外侧隔空描画起来。
玉笔旋动，灵光跳跃。
如墨池飞鱼，似笔锋杀兔。
飘风飒飒，飞雪茫茫。
犹笔走龙蛇，若龙飞凤舞。
须臾之间，一幅避水禁制圆满绘就。
他动作做的很大，好让旁人觉得他付出了很多的精力和灵气，这样才会让他们心里更为感激。
“去试试。”
秦恕收笔，指向河面。
汉子闻言快步跑向浅滩。
很快便传来他惊喜的声音，“神了神了，真能避水，真能避水！”
他叫了两声，又跑回来，向秦恕恭敬磕头：“谢仙长，谢仙长。”
秦恕的职位直接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秦恕微微点头，“行了，你下去吧。下一个。”
紧接着，又有一人站上石头
小半刻时间一幅禁制，秦恕接连不停直直绘制了一个时辰。
中途虽有歇息，但还是颇感疲惫。
还好边上有个机灵的小子搬来了摇椅，让他可以半躺着绘制。
这样就舒服很多了。
玉笔不停，快到午时，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他才将场上所有人完整绘了一遍。
而且绘的还是缩水版的。
虽然中途出现了几处失误，但整体还是圆满完成了。
结束工作，秦恕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重复性劳动，实在是太累人。
旁边那小子端来茶水，但秦恕没有喝。
他该有的警惕一直都还是在的，旁人的东西绝不会轻易入口。
歇了片刻，秦恕看向旁边扶着伞给自己遮太阳的小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仙长。小子叫肖奇。”
少年心下一喜，连忙答道。虽然摇椅中的这位，年纪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但修仙界实力为尊，该有的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唔~我手底下还缺个看门的”
“我愿意！我愿意！谢仙长”
机缘在前，由不得他不激动。
“把伞扶好。”
“是，是，是。”
秦恕虽然自知只是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但和眼前这些人还是有地位上的差别的。
接下来他还要在这洗剑渊呆上三年时间，搞个传话太监的话，平日里总是要方便许多。
不过这人的来历还仔细得考究考究。
他还记得，本期弟子无论是外门还是杂役，都对自己有些敌意来着。
心里计划着接下来的生活，秦恕眼中却看到天上一只巨大的鸟儿飞过。
不对。
不是飞过，是朝这里来了！
大鸟越飞越近，旁边已经有人高声呼喊：“是顾仙长！顾仙长来了！大家快上岸站好。”
是她？
秦恕心中一动，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