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袭
过了啸月坊地段便是明月坊，也就是当初狼牙少帮主被行刺的地段，由于之前张恒、韩冰两名头目被杀，狼牙帮帮主特意调来两名小头目与一名大头目率领兵马，与啸月坊小头目卢冲配合驻守。
大头目沙葵善使镔铁长枪，比起那些虚溜拍马当上头目的泼皮，长年累月的征战为他赢得不小的声望。
小头目韩冰嗜赌痴狂，精湛的武艺远胜过狼牙帮过多的头目，与自己也曾切磋试炼，实力在伯仲之间，偏偏为青蛇帮的小头目林峰所杀。
此人做事看似毫无章法，但能在狼牙帮与三会施压下脱身，请来官府的捕快助阵。
这一步步看似无意，实则为精心布局，据线报回禀，短短数月的时间，他就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一举成为青蛇帮众望所归的大头目。
“此人胆大心细，又有狼子野心，就怕……”盛龙楼是啸月坊装潢奢华大气的酒楼，沙葵端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喝酒，望着窗外柳絮般点点飘洒的雪花，心头的不安像是笼罩低垂的乌云，山风欲来，只怕是雷雨交加。
位于二楼包间的三位小头目觥筹交错，喝得醉醺醺的三人诉说着各自的不满，搂着作陪的姑娘露出猥琐的笑意。
“要我说这大头目就是事多，这林峰胆子再大，没半年消停，难不成还敢到狼牙帮的地界惹事吗？”獐头鼠目的卢冲道，另一位眉粗阔嘴的头目咧唇一笑，倾倒的酒瓶长颈涌出冒着热气的暖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门前是与非，咱们喝个痛快，天塌了有大头目顶着。”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是真有敌人偷袭，算了我还是先出去看看吧。”保峰面颊下垂的赘肉摇晃，口头上说得谨慎，桌前的碗里装满了肉末与汤汁。
鹅毛绒般的雪花似密集落下的鼓点，屋檐下垂落的水流冻结成晶莹的冰凌，寒凉的朔风袭来，覆盖屋瓦的积雪随风吹起。
十六根尖木交叉相叠，放在街道的入口，黑幽幽的铁蒺藜的上面，抹上一层厚厚的积雪淹没。
搓手哈气的守卫来回徘徊，庭院屋舍内的狼牙帮帮闲们舒展筋骨，刚刚起床的他们做好了接班的准备。
破空之声连连响起，螺旋飞射的箭矢抖落雪花，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四名守卫丧命于箭下。
十五名黑衣人在屋脊上快步行走，顺着绳索滑落搬开路障，清理积雪下的铁蒺藜后，十五名撮唇吹哨发出尖鸣的声响。
待在庭院屋舍穿戴齐整的守卫听到异响，持拿短枪弓箭冲了出去。
黑衣人取箭拉弓，箭筒里的箭矢耗尽，分成三组队伍，齐齐扼守住大门搠刀劈砍。
啸月坊黑森森的街道燃起亮光，点燃的火把连成一条长线，远远望去宛如迤逦绵延的火龙。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由远至近，冲在先头的骑兵下马厮杀，紧随其后的打手挥舞着砍刀斧子逢人便砍。
侥幸逃脱的守卫拧开烟筒的开关，空悠悠的筒口迸射出的花火，蹿到天空化作一蓬灿烂的烟花。
夜空骤闪的光亮将浅睡的沙葵惊醒，拿起骷髅锤火速下楼。
看到三位小头目醉的不成人样，甩了两记耳光外加一脚。
“啸月坊入口那边释放求救弹，你们现在还能睡得安稳吗？”沙葵道。
眉粗阔嘴的头目冷声道：“大头目好大的脾气，派人去看看一探究竟才是，怎么一上来就动手。”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手底下有五六百喽啰，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要是出了差错，帮主的脾气难道不知道吗？”沙葵撂下几句狠话匆匆离去，醒酒后的三名头目心头怨恨，畏惧帮主的权威，集结了麾下的帮闲赶往啸月坊的入口。
沙葵与三名小头目远远望见，五十多具叠积的尸体堆成一片矮墙，淤积变色的黑血消融了围拢的白雪。
“你就是林峰？”沙葵道。
林峰盯着骑着长毛牦牛的光头大汉，撇了一眼身后打着饱嗝的三名头目嗤笑一声。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啸月坊迟早是我林峰的囊中之物，我知晓你是狼牙帮实至名归的悍将，要是你愿意归降于我，我可以让你成为堂主。”
“狂妄，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头目，也敢口出狂言！”保峰叱喝道。
拈弓扯弦的季刚蓄力拉开，离弦之箭发出急烈风鸣，从沙葵耳畔驰射而过，保峰身躯后倾跌身下马，哎哎哟哟地叫唤半天，在手下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察觉到四周打手们讥讽玩味的目光，怒火交加的保峰忍不住掣出月牙斧。
“我当初带领一众弟兄加入狼牙帮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过狼牙帮帮主对我有恩，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沙葵道。
若是被利益诱惑投敌叛变，那么日后林峰对于沙葵也会心存忌惮，也正是对方这份忠义之情的看重，他不禁对沙葵真正起了招募之意。
“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只要你能打赢我，今天我就放过你们。”林峰道。
踌躇片刻的沙葵道：“一言为定。”
浑体乌铁打制的骷髅锤轻轻舞动，钻入空缺骷髅锤的眼眶和口腔的风变成尖锐的急鸣。
平直伸向沙葵的鬼影斜劈而去，沙葵面色无惧欺身逼近，拧腰的林峰握住刀柄斜劈挥落。
“鬼夜行。”呜呜作响的骷髅锤鸣夹杂着凄厉的叫声，挥刀迎敌的林峰感到身后发凉，似有影影倬倬的黑影在周边环绕，有索魂无头的女鬼戚戚悲号，有残肢拖臂的孩童扬唇欢笑。
心志坚毅的林峰未被骷髅锤携带的异象迷惑，拖曳搁地摩溅花火的刀刃，猛地高高扬起极速劈落，依附刀身蓬扬而起的雪花挥洒，眯了沙葵的眼睛，一道闪烁的寒光亮起，沙葵大腿内侧传来剧痛的通凉感，被林峰投射的匕首刺穿。
沙葵连连后退几步，面色阴晴不定，下一刻不顾溢血的伤口单膝下跪：“我愿意诚服。”
“起来吧，带着你的兄弟去找风情林黄高头目，他自会安排人带你们休息几日。”林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