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日归家
“哎呀柳儿，你家小杨树在家都得望眼欲穿了吧？这次回去能好好休息一阵子了，你俩好好过过二人世界吧。”
在火车上，高悦敲了敲柳含的脑壳，笑眯眯地说。
“瞧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怕我在杨齐身上花太多时间，就顾不上咱们高大小姐了？放心吧，我可不是那重色轻友的人。”
“倒是你，这么长时间，人家何学长也一直给你来信来着。你俩有没有点儿实质性进展啊？”
“我说你呢，你把话题引我身上干什么呀？”高悦别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了好了，我不该问的。”柳含拍了拍高悦的背。
“柳儿，你也知道何连奕那个性格，除了唱歌之外，简直是闷得不行。我能感觉到他是喜欢我的，但这家伙打死就是不说。他不说谁能知道啊。”
“那咱们这么着，小悦，他不是不说嘛，那咱们说，直来直去的也痛快。要是他还支支吾吾的，那就证明这男人也不怎么样，咱们就直接拜拜，下一个更好。”
“我……我在信里说了的，走之前当面也聊过。我俩其实都已经到了快亲上的程度了。”
“啊？闷声干大事啊你们！”柳含嘴里还吃着馒头，差点噎到。
“但是啊，何连奕说他想谈有未来的恋爱，想奔着结婚去。我气死了，敢情我就不想跟他有未来啊？”
“他让我等一等，等他挣了钱，起码能买个小房子的，再和他在一起。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知道他的心是实的，是真心想过日子。”
“但我现在想要的不是什么房子，就只是他这个人，是像杨齐一样，能陪在身边的爱人啊。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怎么就要考虑这考虑那的呢？”
柳含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好姐妹，把她搂在怀里：“何连奕吧，是个挺好的人。但是这件事情千万别委屈了自己，世界上比他好的比他还勇敢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咱们一定要潇洒一点。”
“嗯，这次回去，我再问他最后一次。”
从顺宁火车站跟高悦分别之后，柳含感觉时间好像开了二倍速一样，“嗖”的一下就从眼前跑过去了。
她太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让她醒来。
“姑娘别睡了，你快到家了吧！”
“嗯……”迷迷糊糊中，柳含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回应这个声音，往外面看了一圈，发现景色竟然如此熟悉。
叫醒她的是跟她一起在平远客运站上车的老太太，她们刚上车时聊了几句，老太太就记住她要在梁英卖店下车了。
前边不就是英姐家了吗！柳含一下子就精神了，赶紧收拾行李：“看我这一觉睡的。谢谢大娘，要不是你叫我，我肯定得坐到终点去！”
“没事儿，小姑娘，一看就是累坏了！”
这就……到家了？双脚踏上新铺的水泥路面的那一刻，柳含竟然有了有点儿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年，说短不短，却好像也挺快的。
她跟英姐打了声招呼，骑上了那辆依然坚挺的老式自行车。也不知道是气不足还是车带被扎了，后半程骑得十分艰难，但是她倒挺会苦中作乐的，心里想着，肯定是杨齐那家伙坐的魂在后头。
走上不能再熟悉的小破石桥，柳含一眼就望见了家里敞开的大铁门。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在院儿里忙着捆柴火。那是老弟柳鑫！有一瞬间，她都有点不敢认了，这小子怎么一年长了这么多！
“柳鑫！”这一声，她几乎用尽了力气。柳鑫明显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的时候，柳含发现他的嘴张得老大。
“妈，你看谁回来了！”柳鑫一边朝屋里大喊，一边扔了柴火，脚下生风一样的跑过来。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扑得差点失去重心摔个四仰八叉。
她捋了一下柳鑫的头发，内心难掩激动。
“你这小子，窜这么老高干啥，我都快够不着了！”
“大姐，你咋瘦了呢，是不是都没吃过啥好吃的啊。”
“瘦点儿还不好？我自己都感觉要比以前好看了。”
说话间，俩人已经回到了院子里。
“小含！哎呀，我们小含回来了！”周云艳刚一直在厨房包饺子，听儿子在外面喊，着急忙慌的就跑出来了。看见柳含的瞬间，她就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拍手大笑，还跳了起来。
柳含跟柳鑫赶紧一边一个拉着妈妈：“妈，走，快进屋，外头多冷啊，一会再感冒了！”
“好，进屋暖和暖和，一会准备吃饺子啊，你们都爱吃的酸菜篓子！我一早就感觉今天是好日子，这饺子真包对了嘛。”
柳钰和柳淮早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悄不声地躲进了大被格子里，等她进屋，“嗷”的一声就冒了出来，属实吓了她一大跳。
柳学军接了个活回不来，晚上，一家人终于又齐聚一堂了。
“真好，小含这么快就回来了。咱一家六口多久没在一块儿好好吃顿饭了！来，干一杯！”酒杯碰撞间，柳含好像看见了爸爸眼里的泪花。
刷碗的时候，柳鑫小声跟她说自己念完初中就想出去打工。他以前就说过自己念书不行，能念完初中就不错了。尽管她说自己必须要供她的两个弟弟上大学，还是被柳鑫用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话拒绝了：
“大姐，我念书完全就是浪费钱，还不如像我老姐一样早点出去挣点儿给爸妈减轻点负担。咱爸妈是时候歇歇了，他们这些年为了养咱们四个真是累坏了。”
印象中那个四岁时虎头虎脑地说自己八岁了的小孩儿真的长大了啊，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柳含又想到了爸爸的泪。现在还好，柳钰出去打工，还有柳淮和柳鑫兄弟俩陪在爸妈身边。但是柳淮也上高二了啊，他们一个一个，终有一天都要远走高飞。
真正离开之后，回家，一个那么稀松平常的词，或许就成了最难最难的事。以后要是爸妈愿意、自己生活还可以的话，她一定要把他俩接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