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当局者迷
“叶……绪之?”“是。”“你今年……”“不及弱冠。”
西四像是见到亲人一般,毕竟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西四的心情落寞到无力做好任何事,那时候斐陌尘被山青派所抓不知生死,自己当时找的线索也断了一截,而且似乎还被杋王发现了些端倪,而村子里的村民在那时候给了他极大的支持和慰藉,他也曾……也曾在空闲时教过孩子持剑的一招一式。
听说那个村中有个孩子去了海霂城入了军,西四还觉得可惜,可现在这个孩子就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若不是夜晚天太黑,若不是太执念于北依,他应该早就认出来叶绪之了才对。
“小……渚?”“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你西四哥。”谁知道呢,当时这孩子字写的歪歪扭扭,西四把绪看成渚,到最后都没改过来。
可能不到今天,他都以为那个孩子叫小渚。
“西四哥你那时候总是蒙着面纱,而且也只在晚上教我们练剑的时候会摘下来会儿。”两人就此回忆起曾经的时光,算是难得的闲暇。
西四还不是怕杋王拆穿自己帮邗暮岭,怕以此危害到北依和其他人嘛。更何况他这个情报老板的身份应当保密才更显得靠谱吧。
“多帅啊我那个面纱。”西四轻松的笑着,摸了摸眼前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小渚”的头。“你也长大了,绪之。”
两人聊天聊地聊了有一会了,无非就是说些过去的快乐和近期的近况来回顾一下两人许久未见的感情,但越说,便越发现,就算是可以逃离现下的苦楚一段时间,也总要回归实际。
月亮慢慢爬上了坡头,两人若是再聊上一会,怕是明天叶绪之只能横着躺在训练场上了,西四便让他尽快回去休息,说是自己也该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回到房间,西四平复了一下见到故人的心情,不禁笑出来,那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这么想着,这次时间又不留余地的给他上了一课。他整理思绪,想到南月已经走了有三天了,应该是已经到目的地了,不过……
他真的不会在躲起来吗?
毕竟劝南月的时间很短,而且他的心思自己也捉摸不透,说到底倒不如说和南月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南月在抓自己的心思。西四猛然甩了甩脑袋,短暂性的怀疑,让他有了负罪感,因为昙华说过,信任才是人与人相处最基本的桥梁。
还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南月在一旁的动作都有瞬间的停滞,诶,这可不是臆想,毕竟当时大家在吃饭,这句话直接导致他夹菜的筷子都在众人面前打滑,使圆溜溜的虾球掉到了桌上。
南月向来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因此在墨轶愤愤转身准备离开之后他也背向墨轶离去,“南月。”墨轶又叫住他。
但南月却有些烦了,心想今天怎么中了邪一样,两个仇人如胶似漆的,不是你叫我就是我叫你,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真是矫情。大概是出于这么多年生活在人与人间的礼貌,他还是便不耐烦便回应。
“还有何贵干啊。”“你和西四,有联系吗?”“西四哥?他……”
南月正想说下去,可看见墨轶面露难色,扭扭捏捏,一看就是想侧面打听西四的消息,便起了坏心,“你和我交换你们之前的故事,我就告诉你。”
真是的,若不是西四什么都不不和自己说,自己也不至于像个反派一样在这里为难一个“柔弱女子”。
“不说算了,我还有事要干。”
墨轶这点确实让人很伤脑筋,什么事说与不说都有自己的底线,有些事她就是瞒着。南月有点兔子急了要咬人的趋向,而且他的嘴总比脑子反应快,因此有时候得罪起人是很迅速的,“去干什么,捡孔明灯还是上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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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了饭,墨轶说要去放孔明灯的河对岸看看,南月刚想说灯都放完了,乌漆嘛黑的现在估计什么都看不到,西四便开口:“墨大小姐真的是宅心仁厚,还当真每年都去收集人们的愿望。”“你们有什么也可以提,我一起记着。”北依迫不及待开口:“我我我!我想要南月明天可以做我喜欢吃的红烧排骨!”南月边思考边笑言:“你直接告诉我不是更快。”
他很好奇,想开口又觉得直接问不太好,昙华这时候主动开口:“墨轶你啊,还真每年都收集愿望家里帮着实现。你们家这神庙也太敬业了。”“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就能做这个了,多帮着百姓总归是好的。家里的神庙…这情况你也知道。”
看来是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该问的事,南月也就听到这里。
走到河对岸,大家都四处分散开帮着墨轶捡飘落下的孔明灯,南月和墨轶这时碰了头,毕竟刚刚才正式认识,也算初识,两人明显没话说的样子,墨轶先打破冷局:“南月,你是,哪来的?”
大家似乎都很在乎出生,也不知道出生是不是代表什么,南月这两天也是被这个问题淹没了好一会,一会被自己的过去冲刷,一会揣摩别人的出生,到最后也没个所以然,便随口一提:“看到天上的月亮吗?我啊,就是那南方的月亮,故名南月,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确实是简单直白的解释,不过明显是不可信。但墨轶看起来信了,若有所思,想了很久,“那你应该很厉害。”南月笑了,没想到墨轶真的相信这个荒谬的言论。
“都捡完了我们也回去吧。”“墨轶!南月!”五个人拿着一堆收拾好的灯,有被不知道谁家姑娘粘上花的,也有带着酒香的,都是承载着在人们眼中的最遥不可及的愿望。
南月拿着这些愿望,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好像,这一刻他们是真的在这拯救这里,又好像,他们也只能捡回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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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轶不满南月说的话,但又觉得这些话似曾相识,西四也曾这么说过,只不过是质问的口吻,想想这两个人有些方面还蛮像的,果然同类相斥,异类相吸,墨轶想,这两个人怎么都喜欢来找自己这个异类的麻烦。
“你说这话难不成是报复我刚刚对你拔刀相向了?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墨轶算是和西四对弈了很多次,这种情况倒是信手拈来,不过即使她自己本身对南月并不像对西四那样心怀愧疚,应当更理直气壮,但她忘了南月也有能轻易看透人心的能力。
“看来和西四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起了冲突是吧?”
不得不承认,这个能力对于常人来说确实致命,明明只是在谈吐间无意识的回避,他便看出来了自己在逃吗……
“墨轶,我知道你不太信任我,可你刚刚既然没有杀了我也就是说你其实也并没有笃定我是罪魁祸首吧?既然不是对立面,为什么不能……”
“南月公子太天真了吧!这是什么非黑即白的理念吗?不必因为我不坚定就站在高处教育我吧?”
比想象中还要难开口,南月虽没想过能从这次归乡之旅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本身也就是出来转转,来看看昙华,让西四一个人静一静,但现在比起烟弥,墨轶的情况更让人在意。
“你又不是昙华,你凭什么?”墨轶这么说到。
南月知道的,南月一向不觉得自己能是一个领导者,毕竟自己时常的摇摇欲坠,显然不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姿态,可他又会觉得,怎么有些人有着不凡的能力,思想却格外的直白简单,甚至蠢笨,让他不由得叹息暴殄天物。
有时候自己想稍微的引导一下这些人,又会被指责不懂得感同身受。可不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站在这片地方也站的够久了,南月觉得估计连昙华都要生出几分厌烦想赶他们走了,便建议换个地方说。
可墨轶就抛下一句“也好。”就独自一个人往后面的那片林子深处走去,完全不像是要好好谈的样子。
“喂喂,你干什么?”“不是说了吗,我还有事要干,总不能为了听你的说教改变自己的计划吧。”好嘛,她还理直气壮。
南月注意到她手上的木篮子里放着零零碎碎的一些草药,便拿起一个长相特别奇怪,见都没见过的在那里拨弄。墨轶见状,嫌南月不帮忙还帮倒忙,要他有力气不要在自己这里乱用。
“这是什么?”“我化茧要用的,而且这个特别难找,最近越来越少了。”
蝴蝶仙子是真的要化茧,这是南月未见墨轶时便知道的,说要一起见墨轶的那天,西四第一句话便是,“她从笼子里出来了?”让南月不由得想象墨轶是什么大姐大,在街上犯事被关起来,又或者是什么富贵人家的人,被圈养起来。
可把墨轶和蝴蝶仙子结合起来之后这个幻想也就不攻自破,但他也知道了蝴蝶仙子是需要定期化茧的。
所以在昙华生前其实墨轶和南月并没有相处的太久,虽然死后也没有,但并不像其他家人那样天天同吃同睡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