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齐拒伤拔剑跟石头精过了几招后,后者明显被实力碾压。秦奉站在门边,听见有声音叫他,蹲下来看竟然是那块大石头。
“怎么了?”他听这语调就明白是裁缝仙了,石头精钻入他体内,把他的魂魄给挤出来了。
“愣着干嘛,去帮忙啊!不然我就只能当一辈子石头了!”
秦奉没想到他指挥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没答应他的话,直接坐在它身上了。
“喂,小伙子,你可别欺人太甚!”
“别捣乱。”秦奉从腰间拔出剑,剑刃直指他。
裁缝仙噤声。他也看出来这把剑是齐拒伤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法力,不敢轻举妄动了。
秦奉看了一会儿打斗觉得无聊,说:“那石头精怎么还不投降?明明必输。”
裁缝仙可不乐意看着自己的皮囊认输,震了几下身子以示愤怒。
这一震秦奉险些摔倒,好在一股气流撑住了他,看样子是来自齐拒伤的风。
他一言不发站起身,坐在凳子上。这一幕都被石头精看在眼里。
这间小茅屋早就被掀掉了屋顶,四周墙体在二人交手中一点点瓦解,裁缝仙看的欲哭无泪:自己耍嘴皮子好不容易才忽悠到壮丁给搭的房子,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它就要塌了。
秦奉是发现了,每一回合下来,裁缝仙都要喘口气,而齐拒伤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说神有多强,这石头虽是才成精,好歹也是裁缝仙的心魔,力量悬殊不大。而齐拒伤称为前辈,可只是一个守桃园的神,不受重用,实力远超他的地位。
这是为何?秦奉还没想明白,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往后带,接着眼前多了一把利刃。
这不就是平日里村子遭抢劫强盗的惯用伎俩?把刀架在人质的脖子上,要挟对方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奉倒是没在怕,就这老头跟他比蛮力,估计差了点,眼前这把刀,如果不是什么魔物,也是好对付的。
“放开他。”齐拒伤冷冷道。
“要是我不呢?”石头精疯狂大笑起来。秦奉觉得脖子处一阵冰凉袭来,温热的液体缓慢流过皮肤,一点点滴在地上。
割喉?
下一秒他就失去意识了,最后模糊地听到身后的爆裂声,以及齐拒伤焦急奔来的身影。
他伸手想抓什么,可是抓了个空。
落满桃花花瓣的小院,秦奉穿过花雨,站在一张紧闭的大门前。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叩了叩朱红门上的铜环。
“哎——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应道,可是来开门的却是一个小男孩,秦奉手里的匕首,直直刺穿了那个小男孩的心脏处。
男孩身上开始血流不止,他睁圆眼睛,紧盯着秦奉:“你······”
“我——不是的——”他想解释,一看自己沾红的手,恐惧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秦奉手里明明拿的是花瓣,接近男孩化成一把桃红色的刀,现在已经被染得鲜红。他也是第一次把刀刺进人的身体,不,现在应该叫杀人了。
男孩倒在地上了。
秦奉落荒而逃,可是没人来追责,怪罪他。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葬礼那天他还是来了,坐在葬礼席的角落,时不时看一眼那口棺材。
桃红色的棺木。
葬礼上没有小男孩的家人,那个主持葬礼的是谁,秦奉也不认识,他低头看到满桌的桃子,桃色的餐碟,桃色的桌布,有些怀疑地揉揉眼睛。
四周,也全是穿着桃色衣服的人。
等他回过神,桃色衣服的人,一个一个都没有五官!
秦奉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桌上的桃子没等他碰,直接变成了许多把刀子,刺向秦奉。
秦奉拔腿就跑,一把把刀子刺向他的脚,他边跑边跳,尖叫也没落下,引来不少陌生人的注视,这一看不要紧,都拿起刀向他扔过来:“杀人犯来了!快杀死他!”
被一群人和一堆刀子追着,秦奉只顾上跑,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在街上他跑进小巷子里,本以为安全了,那群人还是穷追不舍,蹲在死角的他眼看着一群人举着刀子要扎下来,突然觉得一阵燥热,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
“做噩梦了?”齐拒伤还是一个拥抱他的姿势,气息吐在他耳边,轻柔至极。
秦奉没有挣脱,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句。
他看周围是一片雾缭绕,以为自己已经升天了,不放心地问:“我这是······死了吗?”
“有我在,你就永远不会死。”齐拒伤声音有点闷闷的。
秦奉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也拍拍他的背:“我就是一介凡人,会经历生老病死,太正常不过了。”他试图想象不能跟在齐拒伤身边做手下的日子,还是有点悲伤的、
“不会。”声音多了几分坚定。
秦奉倒是无所谓,能来世上一遭就觉得很不错了,并不追求那“永生”,不过他齐拒伤是神,长生不老,活久了是否也会寂寞?
“你们还要抱多久?今天好像是我的主场吧?”下方传来一个不快的声音。
“啊。”秦奉没注意到这小老头还在身边,立马推开齐拒伤,这一推居然是把他推开三米外,他还好是定住了脚。
“我没用力啊?”秦奉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明显就是法力残留,你这人体质特殊,能够借到神仙的法力,常人可是不行的。”
秦奉想起之前自己短暂拥有阴阳眼的能力,忙不迭追问:“大师,这东西对身体会有什么影响吗?”
“哼,问你家神,他能把不好的东西给你用吗?”
齐拒伤剜一眼裁缝仙,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连自己的心魔也打不败的家伙,还得搬救兵,说出去可是千年奇谈!”
“你!把我的肉身还回来!”裁缝仙气得肯定想跳,可这石头身太笨重,他只能原地抖几下。
秦奉这才想起来,那天自己身后传来的爆裂声,还是作为人的裁缝仙真身,就这么没了?
他扯扯齐拒伤粉白袍子的衣角,齐拒伤对那块石头道,“你那心魔差点杀了人,作为仙,杀人可是滔天大祸,你可知道?倘若我不毁你真身阻拦,你还是得回炉重造!”
“放心吧,魂魄还在重新修习就够了。心魔常常毁坏仙途,这样的例子也是偶然发生的,不怪你。”
秦奉这才松一口气。
“那心魔,算是消失了吗?”
齐拒伤点头,“魂魄在肉体被一起撕碎,估计是无力回天了。”
“我不管,你们不帮我,我就赖着不走!”裁缝仙不满地抱怨。
“可以啊!正好蟠桃园前阶梯少一阶,你这石头也平整,不如当块垫脚石——”
齐拒伤还没说完,裁缝仙立马消失不见了。
“真糟心!”裁缝仙回到自家毁掉的屋子,这会已经还原了,他绕着房子走了几圈,发现没有多余的大碎石,差点痛哭流涕:“这孩子,还是蛮尊重我的!”
隐身在桃树上的二人:“自恋狂!”
裁缝仙化了个形,因为大部分法力残余在原身,所以只够变成个小孩形态。
他决定外出摆摊算命赚点钱,重新修一下道观,至少也别是个寒酸的茅屋,别人都不屑来供奉。等香火旺了,自己的功德也会水到渠成。
正收好东西,一个农家妇女急急地闯了进来。
“裁缝仙大人,劳烦您帮我们修补这件衣服吧!”手里拿的是一件各种缝缝补补,不同布料拼凑而成的百家衣。
“裁缝仙大人?他在哪儿?”
裁缝仙本不想搭理,那妇女还抱着一些水果,看样子就是贡果来的,立马变脸:“哎,这位姑娘,我来我来。”
农家妇女狐疑地看他,“你是?”
“哦哦,我叔叔出去一段时间了,现在这些天我来代劳。这件百家衣还怪别致的呢!我在行,小事一桩!”
妇女这才舒展眉头,“哎,是小裁缝啊,跟你叔叔长得挺像,没认出来是小女子没眼见!这件衣服就有劳您了!”
妇女在神像前摆好贡果,双手合十又拜了几拜,一副虔诚的模样。裁缝仙看到这一幕很满意,也装模作样看起那件百家衣。
“这衣服只有些小洞,我随便峰峰就好了。”
没想到这妇女说,“小裁缝,我儿子这件衣服,当年出自名匠之手,虽是一件东拼西凑的衣服,可它不露线出来,每一块看起来都是非常自然的花纹。”
此话一出,齐拒伤立马仔细看了看那件小衣,这话说的没错,即使这样一件衣服,也如此精巧。
“这——”裁缝仙哪懂什么不露针脚的缝法,不过只懂浅薄的缝纫知识,还被人尊称为“仙”,前缀二字“裁缝”,怎么看都得是行家吧?可惜他并不是。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还是别人眼里那个三脚猫功夫的道士,略懂缝纫技术,多年游手好闲,本身就学艺不精,现在揭他短,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水平吗?往后更容易教人看不起。
说不定,还会砸了他这唯一一所道观!
裁缝仙越想越烦,把衣服扔给妇女,“这活,我可干不了!”
“求求您了,小裁缝,这件衣服,可对我们家很重要的啊!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每天来跪拜的。”
妇女提出的条件蛮诱人,有香客往来,不会少香火。可是眼下暴露自己的真实才干,那以前的牛就白吹了。
“谁缝的找谁!”
妇女这回泪汪汪地站起来,道,“这件衣服,就是您叔叔亲手缝的!还请您发发善心。”
我?裁缝仙这才努力回忆,原来是出自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起,看见缝缝补补的东西就觉得惶恐呢?
“他这不是高高兴兴缝他自己的道袍吗?这种百家衣稍微进修一下就应该会吧?”
齐拒伤道,“他只是学艺不精,还不至于滥竽充数,不过依我看,那件百家衣的布料应该就是他找的,其他的就难说。还有,道袍不是他缝的,是他的法器做的,对外宣扬就是自己的杰作,难怪那石头被他当法器直接化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