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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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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静静地凝望着平静的海面,喝了一口酒之后继续对宋渊说着后来的事情。

    “昭烈皇帝当时将妖物都赶回海洋,人也渐渐不行了,因为战争中受到了太多的暗伤,各种手段都已经是回天乏力。

    昭烈帝还在的时候,手掌大权,所有的军队都掌握在他一人手里,那时候仁德皇帝才八岁。昭烈皇帝担心他故去之后,仁德皇帝无法掌握庞大的军队,到时候一旦出现变故,刚刚驱赶完海妖的帝国,就要遭受来自内部的动荡。

    于是他把军队分成五支,交由最信任的军主和四位将军带领,前往镇守帝国的各个地方,其他三支暂且不说,光说你可能知道的第一军和第五军。

    第一军就是镇守渭水的赤阳军,战斗力公认的五军第一,由军主亲自统领,里面的人也大多是跟昭烈皇帝一起打过仗的老人。

    第五军也就是咱们临海郡和附近几个郡的守军,烈阳军。”

    “第一军为什么不镇守神都呢,最信任的人不应该保护八岁的仁德皇帝才对吗?”宋渊不解的提问,在他的印象中,各代皇朝都是如此,从而拱卫皇帝,防止内乱。

    听见宋渊的疑问,林老也是有些感慨的解释:“因为没办法,当时肃清陆地上的海妖之后,海妖要么回到了大海,要么就躲在和海洋有链接的各种河流中,其中渭水之中数量最多,海妖最强。只能由战力最强的第一军镇守。

    直到后来仁德皇帝继位,上承先帝遗志,下安百姓,硬生生创造了长达二十多年的仁德盛世,才让这个帝国缓过来一口气,将渭水中大部分妖物都捕杀驱逐殆尽。随后在各地沿海建立起拒海长城。”说着感慨地拍了拍身下坐着的城墙,提及仁德盛世的他,眼中似乎蓄着别样地光芒。

    “那第五军应该就是您手下的,也就是现在临海郡的守军吧。那您应该就是林鸿岳林军长了。”宋渊听到这里再把眼前的老人当成书楼看大门的,就是个傻子了。

    林老也不否认:“老朽正是林鸿岳,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林鸿岳玩味的看向宋渊。

    “上次您请我吃早饭的时候,让我喊您林老五,再加上深夜旁若无人的在天上飞,恐怕至少也是逍遥境的人才能做到。

    据我所知,拒海城守卫森严,您又肆无忌惮的落在这座拒海城墙上,我们聊了这么久,也没有人过来过问一下。除非他们都认识您,所以我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境界又高,军队又都熟识,还自称老五,也就只有第五军军长林鸿岳了。”

    “那你再猜猜,今晚我带你过来赏月,是因为什么呢?”

    宋渊苦笑:“是因为我父亲涉及的那个粮食案吧,刚相见您又是问我怎么看张文昌,又是说顺带一个道歉的。也就只能是他了。他是您的后辈吗?”

    “算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吧。张文昌今天下午的时候,服毒死了,间隙,跟他给仓吏下的毒一样。”林鸿岳淡淡的说。

    “那你是来找我寻仇的吗?他自有取死之道,可跟我没有太多关系,我也只是揭发他而已。”听见林鸿岳的话,宋渊当即瞳孔一缩,戒备起来,不过旋即又有些垂头丧气,这月黑风高的,来人又修为绝世,手掌大权,倘若真是来取自己性命,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办法。

    “当然不是,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见面就说了,顺带给你和你父亲道个歉而已。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多。”或许是看出来宋渊的不安,林鸿岳当即解释道。

    “哪里敢?何况人死债消,何况我父亲也没实质上受到什么伤害。

    不过您和张文昌是怎么认识的?是因为他的儿子吗?我听说他是烈阳军烈士。”

    “是。”林鸿岳也不否认,“以前他开着一个小酒馆,他媳妇就在酒馆里帮忙打杂。他店里也卖一些下酒小菜,尤其是他媳妇做的酱牛肉和炒花生,远近闻名的好吃,我那时候也爱喝点酒,就经常去他店里坐坐,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他知道我爱吃他媳妇炒的花生,但是我平时军务繁忙,去的时候经常他店里就没什么下酒菜了,他就每次都偷偷留下一些,等我来了喝酒时候吃。”

    “过了两年,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每次去喝酒,他媳妇就抱着儿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有时候喝高兴了喝的多点,花生不够吃,他媳妇就去后厨专门弄点小菜出来。”说到这里,林鸿岳看着也似乎有些怀念当时的场景,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老人,宋渊识趣的没有打扰,只是在旁边静静的陪着。

    良久,林鸿岳喝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喉咙落入肚中,他长出一大口酒气,继续讲着故事:“再后来,海怪就来了。”

    “东临郡沿海是拒海长城合并的地方,所以也是最后修建的,大概是海怪也看出来长城一旦修建完毕,他们就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上岸吃人了。所以那一次的海灾,也是最猛烈的一次。”

    周历753年,东临海灾,宋渊在书楼看到过这段历史的记载,当时海妖在东临郡往南一千多里的明珠郡冲击城墙,出动帝级大妖三名,各自携带麾下五千多海妖,其中不乏王级和将级小妖三百多名。

    领头的三名海妖引动海水淹过城墙,正当情况危急的时候,第五军主率领麾下四个军团驰援。

    双方酣战三日后,东临郡却遭受更大的海灾冲击,明面上大妖五位,各自携带精锐两千余名。

    那一日东临郡下临海五县,海水倒灌,死伤无数。

    得知消息的第一军军主率麾下狮鹫军全团飞往东临郡参战,当天累死狮鹫三百八十一头。

    赤阳军主在与烈阳军下各团汇合时,遭受埋伏,无法及时清理海妖,原来在明面上的五头领头大妖之外,还安排了另外五名大妖埋伏在淹没的城池中。

    第五军烈阳军剩余的六个团拼死拖延,六团团长加上驰援的狮鹫团团长合力困住四名大妖,赤阳军主独战六名大妖两天两夜,才等到烈阳军主回援。

    两位军主合力击杀大妖七名,剩余三名大妖隐匿逃走,其中头目名叫八目鳗的大妖趁此得到晋升机会,意图通过这次机会晋升神级,却也因为晋升的时候被两位军主联手打断,无奈率领剩余海妖退回海中。

    此次海灾共造成第五军两位团长,四千多战士死亡,伤残退役者八千余人,死亡民众两万余人。事后武王亲自坐镇东临郡,直至拒海城修建完毕。

    默默回想着在书楼看见的记载,再看向城墙后面的兵营,隐约可见当时东临海灾残留下来的残垣断壁,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大概是身为同类的心有戚戚。

    普通人在灾难来临时候的无力,在这次海灾中显现的淋漓尽致。

    宋渊也在此时决定一定要进入修行路,否则下一次的海灾来临,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挡,只能沦为妖兽口中食物,这种命不由己的生活,绝对不是宋渊想要的。

    此时林鸿岳也继续说着他的故事:“张文昌妻子当时也死在那场灾难之中,后来再相见的时候,他抱着两岁多的孩子,跪在小酒馆的废墟面前,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当时我也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去明珠郡驰援,会不会东临郡那些人就不会死?

    或者

    至少不会死这么多?”可能是酒喝的多了,林鸿岳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宋渊想了想,还是劝解道:“没有办法的,如果您不去明珠郡,可能明珠郡的人,会死的更多。

    这本来就是一场明明白白的阳谋,调虎离山。原来海妖也是有智慧的吗?”

    “不然你以为呢,黑暗年代一直到对峙年代,受到冲击最多的地方就是各处的书楼书院。

    海妖们被灵力开启灵智之后,疯狂的汲取着人类的知识,甚至到了帝级的海妖,还可以化形成人类的模样行走在人间。”林鸿岳为他解释。

    说到这里林鸿岳也是叹了口气:“妖兽的灵力吸收远比我们容易的多,海洋里遍布着灵力,他们也害怕污染,只是他们承受污染的代价比我们小的太多太多了。

    本来就是野兽,他们也不在乎形体的改变。说来可笑,一直自诩灵长的人类,在灵力到来的时候,却没有比野兽走的更远。”

    抛开这些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宋渊也是有些好奇那个开酒馆的张文昌,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贪墨粮食的账房的,便向林鸿岳询问后来的事。

    “后来他带着两岁多的孩子,从头开始经营那个小酒馆,只是酒馆没有了女主人,也失去了远近闻名的酱牛肉和炒花生。

    我还是继续去跟他喝酒,也是为了照顾他的生意,大灾之后的买醉人还是挺多的,所以虽然小吃大不如前,酒馆倒也慢慢经营起来了。”

    “再过了十六七年,我有次去酒馆,他求着我把他孩子收入军中,我也不忍心他张家的独苗还在军中谋事,就拒绝了他。

    他看我不收,就带着孩子在军营前跪了一天,我没有办法,只能收下那个叫张仇的孩子。”

    “那个孩子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父亲的期望,作战勇猛,很快升到了先锋的位置,我有心让他负责后勤,他也不愿意,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他资质并不好,仅仅是五块灵玉,就到了瓶颈。

    不过他也是最刻苦的,吸收不了就慢慢打磨,一点一点提升着。

    当时他是军中公认最刻苦的人,我们所有人都坚信,渡过了纳神境界之后,他一定能走的更远。

    再后来,一场原以为是很普通的遭遇战,有一小股海妖,顺着北边的小河入了城,他带队前去剿灭,却没想到海妖里藏着一头将级后期的海怪。

    他虽然很努力,但奈何资质有限,多年修炼也只是个纳神境前期的修士,怎么也挡不住将级后期的海妖的。

    为了掩护队友撤退,他一人独战海妖,等其他小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浑身是伤,手脚都断了,还紧紧咬着海怪的脖子,死也不松口。”

    “上面后来给张仇加封了烈士,授了个飞骑尉的勋官。

    我亲自把授勋送过去的,但是那时候的张文昌,比海灾时候的他还要绝望,海灾之后虽然妻子死了,但是好歹还有个儿子支撑着他活下去。

    但是这是去见他,他只会喃喃的问‘吾儿英勇吗?’。”

    “眼见着他一脸死意,我就跟他说了一件事,我跟他说,你来帮我酿酒吧,刚好他平日经营酒馆,算术之类的活也能做,就让他去仓部司当了个账房先生。

    后来他就和仓吏一起帮我做账,帮我酿酒,然后再卖掉。”

    听到这里,宋渊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实在不能相信粮食案的背后竟然是眼前这个老人,几十万石粮食,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竟然都是因为这个老人。

    但是宋渊还是有很多疑惑:“为什么您说帮您酿酒就让他乖乖听从,也不寻死了,而且您已经是这个位置了,想要什么没有,怎么会贪图酿酒这点钱?”

    林鸿岳接下来的话就消除了宋渊的疑惑:“你知道一个伤退的士兵,他的补助是多少钱吗?”

    不等宋渊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五十两白银,区区五十两白银,够干什么?都是有家要养的人。”

    “东临海灾,八千余人伤退,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海妖侵袭,伤退的也有一千多人。”

    “灵力出现以后,粮食增长很多,但是粮食也不值钱了,都是军队里下来的糙人,也不懂经营,断手断脚的,想去给人家当护卫都没可能。”

    “我是有些闲钱,但是也帮不了几千人啊,都是战场上伤退的老兄弟,一起扛过刀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说我能看着他们饿死吗?”

    “我也想经营个营生,养着他们,好歹不至于让他们一家老小饿死。

    可是人太多了啊,弄了点商铺,没多久就不堪重负倒闭了。

    没办法就打上了仓部司的主意,拉着张文昌酿酒卖酒,好歹支撑些时日。

    再加上军里的炼钢厂,总算是维持住了这些人的生计。”说着这些话,老人的声音里充满着无奈,宋渊也有些哭笑不得,堂堂一军之长,居然会被这些银子难住。

    “这次渭水水灾,需要调粮赈灾,事情一下就败露了。

    我想过送他和仓吏他俩走,但是他俩不愿意,其实我知道,他是怕一走了之,后面会牵连到我。”说完眼神悲伤的看向宋渊,“其实就算你不破案,也会有其他人来帮你把案子破了,本来就是他俩做的局,他俩也已经找好了人来帮你把父亲解救出来。”

    “仓吏也是自愿的吗?”宋渊喃喃自语。听见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有些沉默,也有些震撼。

    两个人就这么奋不顾身的寻死,仅仅是为了别人的一口饭而已,听起来十几万两银子很多,可是分到每个人的头上,也不过区区三四十两银子。就为了这三四十两银子,一位军主铤而走险,两位官员毫不犹豫的赴死。

    这样就说的通了,有军中的关系,账房肯定一早就知道了绣衣要来的消息,只是这二人怕继续查下去,便布了一场天衣无缝的局。

    代价仅仅是两条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命而已,真若继续查下去,来更多的绣衣,或者引来大理寺下来查案,军主怕不是也难逃干系。

    当宋渊破开投毒案的时候,他也以为那就是事情的真相,却没想到这一场局中局,最终连他也骗了过去。

    当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来做局,哪怕是简简单单的案子,也变得逻辑融洽,天衣无缝。

    林鸿岳继续说:“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好歹你也是当事人之一,我不想看着他俩不清不白的死去,至少他们做的事,应该有人知道,哪怕知道的人不多。”

    “您跟我说这么多,不怕我把您暴露出来吗?”宋渊有些担心,说开了这种秘密的事情,不会直接被他在这种地方灭口了吧。

    “如果不是我说给你听,你会相信一军之长林鸿岳,会为了十几万两银子贪墨仓粮吗?”听着林鸿岳的解释,宋渊也是恍然大悟,案子已经了结了,人也已经伏法,死无对证,就算他想找人举报,也没有人会当真,或者是就算有人当真,为了帝国的颜面,有人也会让他说不出来。

    归根到底,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尚未修炼的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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