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丹药去哪儿了？辛公平上仙，人妖之恋。
后面没有大船跟着，计缘也就放飞自我，船速要多快有多快，南昊在一旁御水稳住船。
但是从周围的景色中也能看到，这船的速度快的有些不对。
南昊朝尹兆先招了招手，让他到近处来。
“尹夫子，别往回看了，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不能退缩。”
尹兆先一拱手，“南先生此话说的在理。”
南昊从怀里掏出《浩然法令》。
“尹夫子可还记得那个妖物？”
“自然记得，尹某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对了！”尹夫子也往自己怀里摸，掏出来一个漆黑色的小木牌，有阴气也有香火气。
是阴司的东西，有阴官找过尹夫子。
“这是春惠府城隍大人托我转交给你们的东西。”
南昊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阴气很轻很轻，所以才会在尹兆先浩然气的遮盖下被忽略。
“城隍的事，我等下会跟计缘讨论，尹夫子专心准备殿试即可。不过我这里有本书，你帮我看一下呗。”
南昊把《浩然法令》递给了尹兆先。
尹兆先接过来，翻了几下。
在他的眼里，这哪里是一本书，分明就没有字，只是一叠纸被装订在一起。
“南先生，这书上没有字啊。”
“没有么？那看来是我记错了，尹先生就把这册子留着吧，好生收着等过了殿试再看……”
南昊说的神神叨叨。
尹兆先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也不会害自己，于是没有多问。记住殿试后会再拿出来看，就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史玉生虽然好奇，也没有冒昧打扰他人的隐私。
南昊目光远眺江面。
去调戏紫府里的混沌白书。
“小白啊，我又来了，你之前说你们本源受损，所以需要计缘的本源之力。
那紫金葫芦是怎么回事？跟我开盲盒？开花结果成熟，都要看缘分。”
“哎，看来尊主也有疏忽的时候啊。”
“嗯？给我细细道来。”
南昊来了兴趣，哪方面有疏漏？这可是关乎以后大势的。
“尊主可听闻过【丹】？”
“听过啊，计缘的意境丹炉，还有炉中炼的那丹气。计缘还发明了棋子投丹这个词，等等！”
发明？也就是这一瞬间，脑袋里有一道电流接通。
丹药，为什么不见了？
《外道传》《通明策》都没有提到过炼丹之法。
这是不应该的，上有仙道真修意境生丹炉，下有人间帝皇访不老长生药，像丹药这种对修炼、治救等各个方面都有好处的东西，不应该没有啊，不然都说丹炉丹炉，那个丹字从哪儿来？
“在《烂柯棋缘》原书之中，提及丹药更是是少之又少。要知道，计缘身为主角，连主角都没见过几次，那文字之外还能有什么丹药呢？
丹药的概念被抹消，认知被截断。只有尊主身为变数，可以打破这种认知截断。”
混沌白书适时解释原因。
南昊总是在感慨上一次无量量劫的惨烈，并不断拔高，但是总能被刷新认知，甚至连概念都被抹消了。
他开始怀念起来和尹青在牛奎山玩的那些日子，总是在夕阳西下的昏黄天里，背着玩累的尹青，回到家跟计缘修炼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结果自从出来游历，哪还有一开始的无忧无虑。
别看南昊整天跟计缘嘻嘻哈哈，计缘见谁都一副淡泊如水的样子，个中滋味，能与谁人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炼丹一道，同样需要南昊来建设。
在原本的儒释道三家法脉，和龙族护法法脉之外，又多了一个炼丹法脉。
哦对，还有轩辕剑需要找个时机安置下去。
南昊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全年无休，纯纯打工人的未来。
不行，得收徒，大力收徒，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徒弟去做，自己当个甩手掌柜，跟计缘游戏红尘就好。
这么一想，所谓徒弟又何尝不是他南昊的棋子呢。
“小白啊，每次量劫都这么惨烈吗？还是说上次量劫是例外？”
“龙汉量劫、巫妖量劫、封神量劫……我等都经历过，但是从来没有到圣人不见的地步，这其中谜团，我等也不知……”
如此看来，对面的下棋人也称不上什么对手，天地设棋局，计缘落子天元的那残局又是谁人留下？背后还有高手……
扑朔迷离，想不通，想不透。
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至于到时候连反抗都不能反抗。
“所以紫金葫芦是什么情况？”
“紫金葫芦是老君平时存放丹药的器具，受损最为严重。我们不得已，把它的真灵和此方天地的丹道连在一起。丹道兴则葫芦成。
上次开花，我猜测应该与乾坤鼎有关。”
乾坤鼎，传自龙汉量劫前，到神农手中，神农借乾坤鼎尝百草，故又称神农鼎。
百草成丹，乾坤鼎与丹道联系较深，若有什么能够影响丹道，除了南昊，就只有乾坤鼎了。
“哦？我一直很好奇，那些尚且没有得到本源之力的神器，都存在哪里呢？”
“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啊，只不过是弥补了本源之力，我就能召唤他们过来。”
“你们就不怕被其他人拿去？”
“没有本源之力也就比破铜烂铁强一点。像山河社稷图，连真身都损毁了，只剩下真灵，谁能发现他是神器？”
“也对……”
南昊没有纠结这些事情。
小船悠悠，却不慢，或者说速度极快。
“尹夫子，史公子，此去往西不过十数里就是京畿府，祝两位会试殿试都榜上有名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尹夫子，我们日后再会。”
尹夫子收拾心情，拱手回礼，“计先生，南先生再会。”
目送尹夫子进京，南昊和计缘也不着急走。
京城繁华，气机昌隆，当代皇帝虽然有些沉迷寻仙访道，但是政策上没有松懈，偌大一个大贞管理得还算好，京城作为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不得不体验一番。
“尹夫子走之前，给了我一块木牌，是春惠府城隍送来的。”
“嗯？春惠府城隍？”
激活木牌，留存的是一条蛇妖受刑的影像。
这惨不忍睹的惩罚，计缘和南昊心里倒没什么波澜，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主要是蛇妖透露的事情，大贞妖祸来自大贞之外。
“看来老龙说的，天机阁算出大贞气机道缘，吸引了不少目光啊，不知死活！”
南昊脸色发冷，恨不得立刻把这些觊觎大贞的妖孽就地正法。
“可是大贞之外，我等也鞭长莫及啊……”
“理是这个理，大贞之外我管不了，要是叫我发现有妖魔胆敢在大贞作乱，哼，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南昊可不是乱说，手底捏了不少底牌，他有这个底气。
“糟心事不想那么多，初入京畿府，看看这京城名菜如何！”
京畿府不愧是大贞首府，条条大路纵横交错。道路宽敞，人数众多，五湖四海三教九流全部汇聚于此。
见过心善的富翁，求生的乞丐，也见过黑心商人，小偷扒手……
大街小巷井然有序，屋舍商铺鳞次栉比，遇见的美食既有大酒楼的奢华，也有民间的细腻，更是有一些连南昊都没有见过的香料。
出了大价钱屯了一批。
至于钱从哪里来，从老龙那里薅几个珍珠，珊瑚，宝石什么的，值钱的很。
体验了两三天风土人情，吃了个饱的同时，也在街上散散步，消消食。紧绷的心神难得放松几天。
“前面有日月巡游经过，拐到那边巷子里了，应该是有阴寿盈余之人过世，跟上去看看？”
计缘叫住南昊。
“好啊，我还没看过正常的勾魂流程呢。”
南昊自然也是好奇。
两人就跟了上去。
若非他们故意显圣，任谁站在他们面前也看不出来是个仙人。自然也没有阴官管他们。
南昊上辈子两个爱好，一是吃，二是研究各种乱七八糟的偏门经史典籍。
讲起勾魂，就不得不提皇帝上仙，说唐代《续玄怪录》里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洪州府高安县有个小官，叫辛公平。
吉州府庐陵县也有个小官，叫成士廉。
两人是好友，一日进京述职。
客栈里遇到一个绿衣小吏，叫王臻。
原本客栈是满了的，但是掌柜是个势利眼，见辛公平坐马车来，还有仆从跟随，就把王臻赶走，让辛公平住下。
辛公平为人正义，他说：“人的高低好坏，怎么能从有没有车上看出来呢？你不要因为我们有马车仆从，就轻视他人。”
辛公平请王臻喝酒，王臻谈吐间博学多才，言辞切中肯綮，就问：“我听说人是万物灵长，可是我灵在哪里呢？我连明天吃什么都不知道。”
王臻听了后，笑着说：“人生都是前世注定的。我能看到昨天，今天，明天。”他就说了他们明天会吃什么。
辛公平和成士廉都不相信。
可是第二天，竟然真的像王臻所说。
这才知道，王臻是阴司的小吏，跟随大将军前来接皇帝成仙。
王臻邀请辛公平见证，没有邀请成士廉。
成士廉很不解。
王臻解释说有的人命不好，合该倒霉，神仙也欺负他，成士廉没有辛公平命好。
辛公平跟着王臻走，去面见大将军，大将军赞赏辛公平不以貌取人，说人神都要向他学习。
就拿出美食招待他。
大将军问辛公平，“皇帝马上就要上仙了，可是有道场在，万神庇护他，导致我们不能尽全功，你来自阳世，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辛公平就说：“既然阳世是阴间泰山府管理，只要发文让皇帝开宴会，神仙遇见腥味就会退避三舍，大将军就能够顺利接皇帝上仙。”
大将军大喜，照做。
宴会上，阳世人还在载歌载舞，却不知道阴间鬼兵已经包围了他们。
一个鬼面属官拿了一个一尺多长的金匕首，走到大将军跟前拱手。
“大将军，时候到了。”
于是大将军取来匕首，走上御座，跪地双手献出匕首。
皇帝觉得头晕，回到西边的一个小房间。
大将军大怒：“升仙的时候，一刻也不能耽误，快给皇帝沐浴，三更天就出发。”
于是，房间里就传来沐浴的声音。
到了三更天，皇帝被抬在玉轿里抬下殿。
大将军下拜，“小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皇帝恕罪。人间俗事多，处理国事也很辛苦，靡靡之音蛊惑心智，您的清真之心，剩的不多了。”
皇帝说：“是啊，人间的事谁看了不喜欢呢？但是我已经失去，也就释然了。”
大将军大笑着带着皇帝，如风雷一般飞出了望仙门。
这就是辛公平上仙的故事。
“听南先生这一则故事，计某就放心了。”
计缘听了一路，很是认真，笑着开口。
“放心什么？”
南昊感觉计缘话里有话。
“以后若是我等失了仙气法力，你去当个说书人，也能养活自己。”
计缘说完，开怀大笑。
“好嘛，在这儿埋汰我，到时候计先生失去一身法力，南某说什么也不会分这说书的钱。”
一盏茶的时间。讲了个故事就过去了。
前面到了一个府邸，周府。
阴司差役都站在院子里，巨大的伞盖遮蔽日光。
“不同的人死后来勾魂的使者也不同，越是福德深厚的人，来接引的阴司使者越多。日夜巡游都来了，看起来周老爷至少不是个恶人。”
这都是《外道传》上记载有的。
“气机升腾，好像不只有人道气机，是妖气么？”
南昊有些分辨不清，和妖气有些类似，但是没有血光，应该是没杀过人的好妖。
不过也不能确定，法术万般变化，说不得就有洗刷血孽的办法。
“计某也不能确定，进去看看。”
计缘和南昊施了个障眼法，跳进周府大院。
大卧房里，床上躺了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周围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气氛显得很沉闷。
“大夫说，我……也就，也就这两天了……我死后……就由，由长子，管，管理，家业……记住家训，不可对……”
跪在床边的长子眼睛通红，但是因为是长子，不可轻易落泪。
“父亲！定是那贱人害了你，你好心收留她多年，她这般恩将仇报，我绝饶不了她！”
周老爷话没说完，长子周亦青知道他要为那贱人求情。
当即就想要去找那贱人。
然而，当头缠白绒花的白衣女子打开房门走进来，周亦青却不敢与她对峙。
南昊睁开天眼，望透女子真身。
“原来，是一头白鹿啊。”
这女子走到周老爷床榻边坐下，面露一丝哀伤，伸出手温柔的抚过床榻老者的面庞。
“今日我本不该来这的，一会阴司来人撞见定不会轻饶我，可……你苦恋我三十多载，今日就陪你最后一程吧！”
三十年太久了，久到周老爷要老死。
三十年又太短，短到白鹿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