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拘神，定身
“哟，前面有一座山神庙，又是山神庙，与我们还真是有缘，进去避避雨吧，等下还要有人过来。”
南昊走在前面引路，虽说计缘已经不需要了，但是习惯已经养成，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计某现在真相信你会卜卦了。”
计缘回忆起南昊的话总是带有预见性。
推门而入，庙不大，看起来也有些残破，但是山神象完好，前面还有香炉，案几上还有贡品。
“应该是有人偶尔来祭祀。”计缘摸了摸案几，灰尘没有多少。
南昊观察山神的长相，只说了四个字：“头角峥嵘。”
“这样子不像是山灵，应该是精怪勾连山势，想要借助香火气成为神道主，只是道行还浅，差的远呢。”
“山再小也是山，就这点香火，日日夜夜修炼也得花个几十上百年，才能有出头之日。难难难，道德玄啊，若是天庭在，一封圣旨即可免去个中苦难。”
南昊有感而发，若是日后真的实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非大刀阔斧整理一下这乱糟糟的天地不可。
“修行难呐！真有天庭就好了。”省的他计缘操这份心，去面对量劫。
后面的话计缘只在心里想，没敢说出来。
雨夜，滴滴答答的落雨声，打在树叶上的啪啪声，相映成趣而不噪乱，正适合休息一下，看看书，睡会儿觉。
到了南昊和计缘这种程度，睡觉就免了，看书正合适，计缘掏出《外道传》欣赏起来。
说是要看书，这书也不必多正经，严肃不适合下雨天。
庙里放置着一个铁火盆，里面是燃灭的灰烬，旁边有些干柴木炭，南昊把火生了起来，正对庙门盘坐在一旁，从龙鳞里掏出些点心，倒上一碗茶水，品味起来。
目光透过细密的秋雨，看向了远方的山林。
庙里静悄悄的，只有火焰噼里啪啦的灼烧声，和庙外的雨声。
计缘慵懒地伸了个腰，看向了南昊。
火光打在南昊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头发散乱却尽数向后，眉心处一道神纹，那是开天眼的地方。
剑眉星目，眼神凌厉，只是嘴角沾的糕点碎屑，让南昊看起来从九天之上的神明落到凡俗之间。
南昊注意到计缘的目光，“怎么了？要喝点茶水么？”
计缘把外道传塞给南昊，“读够了，换一本书。嗯……来杯茶水。”
南昊从龙鳞里掏出《通明策》递给计缘，又给计缘倒了杯茶，自己拿起《外道传》看。
自从有了龙鳞，一应东西都放在了龙鳞里，也不嫌麻烦，计缘想要什么说一声就好。
庙里又安静了下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南昊抬头，从读书状态回过神，目光越过雨幕看到一行人在雨中奔跑，往山神庙里来。
“来了。”
“谁？”
计缘正在印证拘神术，闻言也抬起头。
不用南昊回答，七个人冒着雨湿漉漉地进入庙里。
为首的一个壮汉，正是茶棚遇见的莫同。
“呼……他们没追上来吧？”
“少主怎么样了？”
“莫同，你的伤怎么样了？”
“别说话！庙里还有人！”
他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诸位无需害怕，这里有些茶水，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喝着。”
南昊变戏法般，一只手放在一个茶杯的口上，向上抬手，茶杯变成一摞。
莫同心里一惊，是他们！但是听到南昊说的话，是之前在茶棚莫同给计缘说过的话，现在又回到他们身上。
南昊倒茶也是一种主动示好，表示我们没有恶意。
莫同上前小心翼翼接过给他递来的茶水，没有去喝，“是你们！专门在这里截我们的？”
南昊站起身，“我们可没有这闲工夫，不过是来避雨罢了。来烤火吧，别染了风寒。”
南昊让开位置，去找计缘了。
“计缘，看出什么没有？”
“那女子怀里抱着的孩子，应该是失了魂。奇也怪哉，计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孩子的神异。”
“有人施法遮掩，看不出正常。”
他们的交谈没有瞒着那群人。
“失了魂？”他们从字面上能理解什么意思，但是却不相信它的含义。
“没错，失了魂，应该是自己跑掉的。”南昊确定道。
他们中有人担忧地询问，“那我们要怎么救治？”
“喊魂归来，拜拜土地公城隍之流，差不多，他们擅长此事，我们也可以代为出手。”
“南昊，莫要多说。”
凡人面前，少显圣为好。
“知道你想低调，只是计先生看仔细了，那莫同的伤口，可是有魔气缭绕。”南昊附耳轻声说。
计缘一惊，心思逐渐凝重，“魔？看来不得不出手了。”
“你有办法了？”南昊好奇地问道。
计缘笑了笑，“看来你也不是全知全能嘛，结合《通明策》和裘风赠送的心得体悟，还有计某的敕令之法，拘神术有所小成。”他传音给南昊。
南昊眼睛一亮，“那快快展示一下，莫要等了。”
“不急，外头又有客到了。”计缘眼睛张开半分，去看庙外来的三个身影。
南昊并非无所察觉，只是不放在心上，“一个藏头露尾的魔罢了。”
“护住你们的少主，我们去会会外面那个玩意。”
计缘中正的声音响起。
两人走到门口，与来人对峙。
“先生，此事与你们无关，赶紧退回来，他们一共四人，个个武功奇高，我们折了好些兄弟了，先生不要做傻事！”
莫同和一众武人锃地站起，纷纷拿起武器。
“武功奇高？哈哈，若论及武功，确实高强。论及其他可未必……”南昊跃跃欲试，浩然气只拿来对付过妖，这魔还是头一遭。
计缘眼睛睁开两分，要把眼前的妖魔看透。
“人、妖、鬼、神我倒是见多了，可这魔还真是稀奇，以几具凡人武者的肉体为躯壳来夺这孩子，有点意思。”
“呵呵呵……今日倒是稀奇，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居然碰上个修行人，奉劝阁下少蹚这趟浑水。否则我们可就要换一具修仙之人的躯壳了！”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威胁道，其实三人全由同一个魔控制，看似三人，实则一人。
“四人只见其三，应该是有一个去追那孩子的魂魄了，计缘。”
南昊在一旁提醒。
计缘点了点头，口含天宪，敕令音转，法力鼓动之间心随意动，轻抬右脚往地上一踏，泛起法力涟漪，一道清光忽闪。
“有请蕉叶山山神来见！”
莫名的黄色烟雾自土地里升腾而出。
那三魔瞳孔剧缩。
“拘神！快跑！”
直接就朝着三个方向四散奔逃。
南昊眼睛一眯，“想逃！”左手挥袖，缚魂锁图祭出，无数无形锁链窜出，那魔头跑再快也不过是发挥武人本身的极限，还只是凡人手段，顷刻被缚魂锁缠上。
然而，让南昊没想到的是，缚魂锁缠上之后，那魔头当机立断，放弃这躯壳就要脱身而去，缚魂锁对这魔气没有反应。
“魔没有魂魄？”
眼见魔气就要离体而去，计缘心思电转，不成熟的想法如今也不得不用。
“给我定！”
计缘清喝，武人身体应声僵住，浑身滚腾的魔气悉数被锁在躯壳之内，不可动弹。
“好帅的定身法！”
南昊称赞一句，随后收回缚魂锁，右手掌心向上，一团苍冥浩然气氤氲而出，“还想跑？你们就留在这里别想走了。”南昊杀气腾腾，对于这些扰乱民生，欺淫凡人的仙魔佛妖，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杀！”浩然气一分为三，各自变形成一个【杀】字，投射到三魔身上。
“啊！这是什么东西！”
浩然气没有像对付妖怪一样，损毁肉体，但是从滋滋冒出的浓郁魔气来看，威力也是不俗。
南昊处理这边这几个，看向计缘，“怎么样了？”
“计某已经让龚山神和青藤去找那孩子的魂魄了。”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等着就好，那孩子马上回来。”南昊后一句对一旁看傻眼的莫同等人说的。
“这三个武人只是被一缕魔气侵袭，真正的后手还隐于帷幕之后，可惜了这三人，魔念横生，只怕魔气殆尽之时，就是身死之时。”
南昊有些惋惜。
“一缕魔气尚能如此，背后那魔头恐怕不简单。”
计缘想起了大贞的局势，各路神神鬼鬼的气机交杂在一起，陡然间出了一尊真魔，对大贞的人道气机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到时候问问应老先生的看法吧。”
南昊放宽心，自己这个变数在，计缘衍棋都没有自己，他不信对面那些下棋人能看到自己。
聊了一会儿，蕉叶山山神手里抓着一个只哇乱叫的小孩回来了，他脸色不好看，只不过看到计缘的时候又换了副好脸色。
“回禀仙长，小神幸不辱命，已经将这孩子的魂魄带回！”
那小孩看见南昊和计缘，还有周围一圈认识的人，明白自己安全了，也不再挣扎。
“有劳龚山神了。”
计缘朝着山神拱了拱手，随后朝着孩子的魂魄道：“去吧，魂归肉身，在外头久了不太好。”
南昊直接走到龚山神跟前，一把揪住这小孩的后脖颈，“别磨叽了，时间再长对你就不好了。”
直接把他的灵魂塞进了肉身里。
“多谢仙长援手，多谢山神大人搭救我莫家少主！”
“多谢仙长和山神大人！”
他们是回过味来，这是遇上真的仙人了，纷纷致谢。
南昊观察着这孩子灵肉结合的过程。
计缘把龚山神领出庙外。
南昊看了一眼没有跟过去，成棋之事他跟不跟过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没有成棋，“小白，你那边也没有动静吧？”
“是的。”
“真是言简意赅啊。”
没过多久，南昊就感觉到山神回归地底，计缘也回来了，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
“有些事强求不来。”南昊说了一句。
“无妨。这孩子是什么情况？”
刚刚计缘进来的时候，南昊和这群武人聊的很欢，不过多数是南昊在听，他们在说。
那孩子莫羽也醒过来了。
“有修仙之辈要收莫羽为徒，有事暂且离开一段时间，施法替莫羽隐匿灵韵，结果就出了此事。”
南昊简略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莫羽见计缘回来了，他不太敢跟南昊说话，但是面对计缘，发自内心觉得他好说话，就问计缘，“计先生，是你厉害还是我师父厉害啊？”
计缘摸了摸这孩子的头，“想来还是你师父的本事大一些……”
第二天，这群人还在睡觉，南昊和计缘已经启程。
“不管那孩子没问题吗？”
“计某给莫羽留了一道法令，不用担心，这点计某还是有信心的。”
也确实是如此，天上，无人看见的高空，一身紫袍的嵩伦御风而来。
“奇怪，明明是跟随气机而来，离近了反而感受不到。”
他在高空中一直观察着下方赶路的一行人，其中就有他的徒弟莫羽。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索性直接下去问问当事人。
御风而下，风吹的树叶猎猎作响。
“谁？”
“保护少主！”
莫羽对气息比这些人敏锐地多，兴奋地大喊“师父！”
来人小冠玉簪紫衫长袍，黑须美髯长约一尺，对其他莫家人的问候只是点点头，然后走到莫羽身前伸手想要以法力探一探这孩子，却发现手才触碰到莫羽，其身上那股晦涩隐匿的气息就消融不见。
“羽儿，昨日你等可是遇到危急之事？”
莫羽兴致高昂，把这几日的见闻噼里啪啦地讲了一通。
“蕉叶山山神？怎么会无缘无故现身？”
这莫羽就不知道了，他当时还在昏迷。
“回禀仙长，我等看得真切，是昨夜那位计姓仙长抬腿往地上踏了一下，口中念道「有请蕉叶山山神来见」。”莫同在一旁连忙补充。
嵩伦表情僵硬了一下，“你们真是见他这么做的？”
“千真万确！”
“竟然是拘神……”
“那三个魔头被斩杀了么？”
如果没有，嵩伦还要专心注意一下那个魔。
“被杀了，不过不是被计先生斩杀的，是南先生杀的。当时计先生、南先生和那三个魔头对峙，看见计先生喊来山神，吓得直接掉头就跑。”
听到这里，嵩伦心里模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如果是他站在计缘对面，看见来拘神这么一手，他也扭头就跑。
“南先生没有放过他们，左手一挥，我们听到有很多锁链的声音响起来，他们就被绊倒在地上。”
无形锁链，难道是缚魂锁？这是阴司的东西，没听说过有阴司的人能够脱离束缚啊？还能光天化日之下行走。
“不过好像没有奏效，那些人身上有很多黑气飘出来，这时候计先生大喊了一声【给我定】，挣扎的人一下子就僵硬住。”
这是什么道法？活了这么长时间，真没有见过一令出而定人的妙法，嵩伦越发拔高计先生的实力。
“你们不是说是南先生杀的？”
“仙长莫急，南先生自然出手了，他右手涌出一团青色的气，嘴里念了一个字【杀】，青气就一分为三化作杀字，飞到三魔身上，把黑气消耗殆尽。听二位先生的交流，知道魔头被杀死，但是三人的肉体完好无损。”
嵩伦已经被震惊太多次了，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两个人就连用的道法都没听说过，要知道他师父可是坐守无量山的仲平休。
回去要问问师父。
“姓计，姓南，从未听说过啊……”
怀着复杂的心情，嵩伦带走了徒弟。
从嵩伦不成功的表情管理上，莫羽也看出来师父一直在震惊，也就没有把计先生说师父本事大的话说出，看来还是计先生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