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捐赠
“？？？怎么回事？这是节目效果吗？？”
“不会真的出事了叭？？”
“快点下去救人啊！！！向嘉遇都跳了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节目组是要杀人吗？”
弹幕短暂地停下了一两秒, 而后就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袭来，不少人还摸不清楚状况以为是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在制造话题。
然而镜头前逐渐慌乱奔走的工作人员还有先一步就跳下去的向嘉遇昭示了这显然超出了节目组预期之外。
商牧野脸色铁青，一双凤眼眸光凌厉几乎要暴起择人而噬,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喑哑至极的话：“飞云通，现在。”
“……”商嘉懿还有些茫然地看着直播, 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一直到听到这一声才陡然惊醒,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草！这什么傻逼节目。”
他慌得不行，但是一时之间还有些没转过来：“不过哥，要不你还是留在这边我飞去看？”他第一反应只能想到商牧野的身体可能负荷不了这样的飞行。
风暴在男人眼中汇聚，商牧野没有答话，明明病得已是强弩之末，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就拔掉了手上的枕头扯下了身上连着的贴片，而后撑起身子扶着双腿就要下床。
他没有答话, 动作却是不容置疑。他下肢瘫痪没有力气, 坐姿都有些歪斜，因为这番动作幅度过大, 已经开始不住低喘，唇色转为不祥的深紫。
直播猝然被掐断, 商嘉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即便是普通人去游玩都会有无数的安全措施，然而直到刚才，屏幕上都没有出现江逾白的身影。
他陡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看着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哥哥, 他有些不敢想，如果江逾白遭遇了什么不测，商牧野将会如何自处。
一刻钟内，一辆想当晃眼拉风的私人直升机在同光医院的顶楼停下，除了赵清池外，海德堡的医疗团队也一同随行。
灰蓝色眼珠的领头人有些不赞成地看着自己这位年轻的主顾
，语气中满是不赞成：“商先生，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飞行。”
彼时商牧野正半靠在座椅中，身上搭着毯子在吸氧，他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看着身边手忙脚乱的季同，寒声问：“联系上了吗？”
他自己手中也捏着手机，曹可可慌乱的哭声还在不断地从手机中传出来。
“找到人了……向嘉遇在给他在做心肺复苏，节目组拦着我我不让我上去……”
后面说了什么商牧野已经没怎么听清楚，一瞬间他心率飙到200，脸色却是骇人的苍白。江逾白那边情况不明，这边也要跟着出岔子。
曹可可六神无主地在抢救室门口等着，空旷的走廊上她捏着禾禾的手，不住发抖啜泣，她有些语无伦次拼命摇头，神色仓皇：“我怎么和他妹妹交待，我、我怎么和商先生说…… ”
节目是直播的，她根本就不敢看这时外界的反应。
禾禾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这会儿早就急得手脚发凉话都说不出。
商牧野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景，他已经知晓了全部的情况，浩浩荡荡一行人冲到了医。他端坐在轮椅中，腿上搭着毯子，因为过于仓促形容有些罕见的狼狈。
唯独一双深眸亮如寒星，像是一股不知道哪来的精气神支撑起了他这么病恹恹的人。
他抬眼看着亮起的灯牌，瞳孔骤然紧缩。还没等他开口，曹可可就如见了救星般地冲了上来，这会儿抓到了主心骨，她当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家属呢？谁是家属？”戴着口罩出来护士神色疲倦，她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被众人簇拥着的商牧野身上。
“我是。”商牧野开了口。
护士瞥了眼他，见他气质出众贵气得不似常人，语气也好了些：“患者登记了器官捐献家属知道吗？”
在场人无不色变，尤其是赵清池，他浑身一震，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商嘉懿骤然失声。
随即他猛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茫然：“哥……”
商牧野脸色难看得让
人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发病，但是没有。只是搭在轮椅扶手上的修长手指猛地捏紧，指尖因为用力血色全无。
他端坐在轮椅上，面沉如水，一字一句：“我、不、同、意。”
护士并没有因为这种拒绝气恼，他们见惯了生死，也能理解家属的激烈反应，只不过她还是要传达到位：“患者是签下了器官捐赠，但我们仍要取得家属的同意。”
而后她又道：“目前我们发现这位患者是可以和一位急需心脏移植的心衰病人匹配上的，配型是四个点，完全符合移植条件。”
“心脏移植？！”商嘉懿变了脸色，他的目光一刻都未曾从护士身上移开。
还想多问些什么，但是却又问不出口。
抢救室的灯灭了，曹可可跌跌撞撞冲到前面，她捂着嘴有些不敢看，紧紧地捏着禾禾的手念叨着：“老天保佑，一定平安……”
商牧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尽管他这会儿心悸胸闷就没停下，他只是平静地凝视着大门的方向，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在医生宣告送入icu后，支撑着他的那口气顿时就散了下来，男人陡然面上血色全无，他挺拔的的脊背顿时松懈下来，而后捂着唇不住闷咳。
吐息之间都是腥涩的血腥气，男人单薄的身体咳得惊天动地，最后他移开手，掌中尽是粉色的细小泡沫。
商牧野眼前发黑，心脏的剧痛一阵阵袭来，黑雾和商嘉懿焦灼的面容交替闪过。他很想说，自己没事，器官捐献这回事还要去查，但最终还是被衰弱至极的身体，拉入了无尽的黑暗。
阿白，我来陪你了。
——
这是商嘉懿最为六神无主的一天，这种失去至亲的恐惧足以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尤其在他拿到手中这张薄薄的单子以后，hla配型配上了四个点，这是他根本就没想过的事。
以季同的本事很容易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唯一的难点就是为朋友守口如瓶的宋家小少爷，但赵清池接过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宋乘星就抽抽搭搭地把事情倒
豆子般的交代了个清楚。
先不说商嘉懿，饶是季同这个外人都忍不住咂舌。
江逾白竟然早就做好了这种把心脏移植给商牧野的准备，从他偷做配型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他一切反常的行为似乎都可以得到了解释。
这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商牧野是在当夜醒来的，他两眼发黑，脸上还扣着氧气罩，身上连着无数的管线，眼前还是浓重的黑雾。
耳畔商嘉懿隐隐的啜泣声迅速把他拉回现实，他心里一紧，阿白，也不知道阿白怎么样了。
因此在他强提着一口气醒来时，视线还未清明，失血发紫的唇瓣就微动着呼喊着什么。
商嘉懿守在床边，急忙安抚他道：“哥，哥你别急，你下午发病了，小嫂子这会儿在你隔壁，医生说只要人能醒来就脱离危险了。”
他这话说得避重就轻，江逾白被救上来的时候几乎都没了气，节目组又不上心拖延，大脑缺氧的时间不短，因此医生也不敢说得绝对。
但眼下商牧野这个状态，商嘉懿哪敢说这个话去刺激他，何况他还没想好，到底怎么解释器官捐献这回事。
根本没要医院的医护来插手，商家带来的医疗团队迅速地接管了两个病人。这会儿他醒来，穿着白大褂的赵清池就冲了进来，一番检查后，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神色复杂地看着商牧野不说话。
因为心脏问题，男人不能平躺，病床床头升起，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才堪堪撑住商牧野。他形容枯槁，苍白又憔悴，微阖着眼脸上还扣着氧气罩，虚弱到了极点。
他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点，就是说不出话来，却又强撑着一口气，死活不肯休息。
他们都知道他在等什么。
赵清池语气有些艰涩，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才挤出了一句：“有件事，还是要让你知道，但是你要答应我，先做好心理准备。”
吊儿郎当的赵医生语气是极为罕见的郑重和严肃，他缓缓道：“是这样的，我刚刚发现，他登记了器官捐献是因为，他可以和你匹配上
。”
“四个点，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的心源在他身上……”赵清池偏过头不敢看男人遽然射向他的目光。
他有些心虚，像是在说服自己：“然后，他大脑缺氧的时间有些长，不知道人还能不能醒过来，如果……”
原本恹恹阖眼一脸病容的男人陡然睁开眼，眸光如刀般盯着赵清池，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实质，赵清池恐怕已经被他当场戳成了一个筛子。
赵清池有些心虚，不敢看他，但他思忖半晌，还是做出了一个最优解：“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他醒不过来，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赵清池觉得自己是在是有些残忍，也过分的理智，但他不能眼睁睁地都看着两个人都走向死亡。
赵清池是什么时候走的，商牧野根本就没在意。那些话却依然如洪钟一般在耳畔回响震荡，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这一刻的心情都过于苍白无力。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小朋友竟然胆大妄为如斯。
阿白，你怎么敢。
你好硬的心肠。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知道啦知道啦！
熬过了这里就是甜蜜蜜的夫夫生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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