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离开时，我已泪眼婆娑
一场秋雨一场寒。
唯独这个季节不知下了多少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了。
街道两旁的树木已经失去昔日的繁华与傲慢，枝条干瘪得像老手的历经沧桑岁月的手指，树枝高头光秃秃的，叶子早已凋落殆尽，偶有几片残叶在秋雨中艰难挣扎。
路上的行人瑟缩着双手，目光呆滞，一副世界百态与我无关的样子，匆匆走着自己的路。
几只麻雀在树枝间飞来飞去，羽毛被雨水淋湿，显得更弱小、忍俊不禁，让人徒生几分怜悯之情。
秋风萧瑟，多多少少让人有几分感物伤怀之情。几许年少，几许青春，几许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这个已经过去的秋天不再回来，永远的不再回来的这个秋天。
爱，太过负重，太过理性，太过责任，让人不敢轻易说出口；喜欢，永远是那么简单，简单的让人轻易怀疑，怀疑它的持重，怀疑它的忠诚，怀疑它的迷途知返。
青春，永远是一半在天上，一半在地上，飘飘忽忽的，是一座走不出头的城池。
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淡，不再有蛙鸣，不再有萤火虫，不再有阴雨连绵。取而代之的是酷寒的烈风，红富士般的红脸蛋，哈达般洁白的飞雪。
校园里的孩子们，大多换上了毛衣，甚至棉衣，有个别些同学依然表现得苗条精致，穿着薄衣乱窜，脸色被冻的铁青。
傍晚时分，校园里读书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雨志依旧在老地方看书。这对他来说，仅仅是需要添几件衣服、多一双手套的小事，风雪也阻挡不了他读书的习惯，更何况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江嘉欣在那里深情呼唤哩。
只有当他忙于学习、扎头书海时，他会暂时忘记曾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闲暇时候，他多想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嘴角微微上扬的甜美，看她思索蹙眉时的可爱，看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的温情。
假如他一天不见她，他就会万分失落与不安，似乎她已经成了他感情的寄托。没有她的日子，他会无所事事，随波逐流似的。这种情愫是朦胧的、美丽的、难以言说的，而又是痛苦的。
林雨志无法控制这种情愫，任它肆意蔓延。
这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空气干冷干冷的，天空中没有太阳。
这个周末，雨志急匆匆的来到车站，因为继父要到静宁城去打工，恰好路过，想见见雨志。
雨志来到车站，在车站里没有找到继父。于是，他就站在车站的出站口四处张望，试图找到继父。
“雨志！”一个熟悉而沧桑的声音叫道，同时一只手从背后轻轻地搭在雨志的肩上。
“咿！我还在找你哩，没找到你，我以为你走了哩！”雨志笑着说道。
“没了，怎么可能会走！唠，你看，我刚在那边给你买了一只烧鸡，人太多，排了大半天的队才搞到手的。”继父笑着说道，随手把手中的烤鸡递给雨志。
雨志接过烧鸡，看着继父的眼睛，停了停，高兴的说道：“买已经买了，那就开一顿荤吧！走，咱们找个地方一起吃。”
“不，不，我在家里顿顿吃的肉臊子，留给你吃，我饱饱的，不能再吃了。”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比划，一边笑着说。
“走走，走，一起去吃，我就不信你肚子一点空隙都没了，家里的臊子难道不消化么？”雨志嬉皮笑脸的说道，又伸手去去摸继父的肚子。
继父摆手笑道：“好了！好了！一起，一起吃！”
雨志这才罢手，笑着说道：“你应早点投降，咱们俩不就现在已经坐到和平饭桌上了么。”雨志并肩与继父来到车站对面的一家拉面馆，要了两碗汤，吃起来。
雨志边吃边点头，称赞味道不错。
而继父只是象征性地吃着，他满脸笑容地看着雨志，轻轻地说道：“时间长了就该开荤，要不怎么受的了吆，现在正是长身体，长个子的时候，一定得吃好，不能亏待了自个儿！”
雨志连连点头道：“好着了，这生活已经不错了，咱们和小康人家有什么区别，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舒坦哩！”说完撕下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继父只是微笑着摇头。
“你到那边要注意安全，不要干危险的活，干活悠着点，不要苦了自己喔！”雨志对继父郑重其事地说道。
“没事的，我都风风雨雨几十年了，皮糙肉厚的，硬朗着了！”继父斩钉截铁地说道，又秀了秀胳膊上的肌肉给雨志。
雨志看到继父如此随和，如此孩子气，内心是感动的。
因为，他平时从来不留意继父的一举一动，只晓得继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其他的自己没去过多的了解。看来，自己对继父关心的不够，这是他的错。
此刻，雨志有点懊悔，而时间已经一年一年的过去了，过去对他的亏欠，未来能不能补偿得了了？
“现在饭饱茶足，也该行动了，还有几个伙计在等哩。”继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记得时间长了给家里去个电话，家里你妈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无聊啊，陪你妈聊聊天，解解闷哈！”
“嗯，知道了，我会的。你到那边也要给家里来电话，报平安哩！”雨志望着继父说道。
“晓得了！”继父说道，起身和雨志出了饭店，向车站走去。
开往静宁城的车开检了。车站工作人员用喇叭催促旅客赶紧上车。
继父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上车了，在车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雨志，似乎要对雨志说点什么，可又终究没说，朝里面去了。
车子缓缓开动了。
雨志向车里的继父不停的挥手，却始终没有看到继父的身影。
车子渐渐地远去了，载着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远去了。
雨志从来没有过的辛酸与不舍，如洪流般涌上心头。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儿，这是怎么了？雨志内心翻江倒海，却又说不上名堂。
看不清继父远去的背影，却又独揽了一怀牵挂，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