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先帝拟定
方琦作为本届会试的主考官，此时还在贡院忙碌阅卷事宜，殷素弹劾她，朝臣们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到了穆昭身上。
众所周知，方琦是太女殿下的心腹，一众朝臣忍不住猜测，她更换会试考题，是她个人所为，还是受人指使？
若是方琦个人所为，太女殿下是否能够秉公处理；若是受人指使，指使她的那人，除了太女殿下，众臣不作第二人想。
殷素的弹劾声刚刚落下，那些提前知道消息的人，以及之前对此一无所知的人，纷纷屏住呼吸，等待着太女殿下的回应。
会试关乎国本，半点不容儿戏。
穆昭好似没有察觉朝臣们的视线，淡淡说道：“你说右相更换会试考题，有何证据？”
殷素取出一本奏折，成竹在胸回道：“殿下，此为本届会试的考题，请殿下详查。”
内侍接过殷素手中奏折，迅速呈到太女跟前。穆昭接过她的奏折，仔细翻阅，随后说道：“这份考题确实是今年会试的考题，何来更换之说。”
殷素听闻此言，瞬间黑了脸色，显然，她没有想到太女殿下竟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太女殿下想保方琦，也要看看满朝文武和天下考生是否答应。
殷素无惧太女威仪，据理力争说道：“殿下，这份考题并非今年会试的考题，您若执意包庇方琦，恐怕会让天下的读书人心寒。”
殷素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穆昭身上。
穆昭作为一国储君，现在又肩负着监国的重任，若她不能秉公处理天下事情，恐将失去朝臣和百姓的支持。
殷素的这番话，直接让问题升级了一个层次。此外，殷素作为御史中丞，履行弹劾职责，穆昭既不能轻易略过她的奏请，也不能无故惩治她的言行。
面对殷素的指责，穆昭轻笑一声，不急不缓问道：“你说这份考题不是今年的会试考题，那你能否告诉孤一下，今年的会试考题该是什么样子？”
殷素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太女会有这么一问。作为一名五品言官，她并未有权利参与和会试有关的具体事情。按理来说，她不该知道任何会试考题。
殷素意识到什么，悄悄瞥了一眼楚相，然而，前面坐着的人没有任何表示。
殷素心情一沉，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按照惯例，会试考题应该是以经义为主，涵盖各种典籍篇章，同时也会加入一些民生治理的问题，以便考察考生的理事能力。然而，今年的会试考题，绝大部分都与民生治理有关，只能是右相更换了会试考题。”
说到这里，殷素停下喘了口气，跪下说道：“殿下，这份考题不仅违背了多年的惯例，也会引起考生的质疑和不满，望殿下慎重处理此事。”
殷素所说，虽无确实证据，但也不妨碍有人认同她的说法。
穆昭啪的一声合上手中奏折，扔到玉阶之下，沉声问道：“韩清泄露考题，孤应楚相要求，启用了另一份考题，这份考题和惯例所出有所不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考生入场当日，一份会试考题悄然流传于坊间。随后，原定的会试主考官突然没了踪影，右相成为了新的会试主考官。一众朝臣隐约猜到什么，但因没有证据，都只能暗自猜测事情的原委。如今，太女殿下亲自说出韩清泄露考题，也算证实了她们的猜测。
那么，新的问题出现了。
太女殿下既是应楚相的要求，启用了另一份考题，今年的会试考题，怎么也不该是殷素说的那样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了楚相的身上。殷素不知道今年的会试考题是什么样子，但楚相不可能不知道考题的大致情况。
顶着一众人的注视，楚相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捡起地上奏折，简单翻看后说道：“殿下，殷大人呈上的会试考题，并非是臣等年后拟定的考题。”
楚相话音落下，仪和殿内又是一片死寂。
穆昭扬起眉头，强硬地回应道：“楚相，会试考题泄露，孤只同意使用另一份考题，但并未同意使用你们准备的那份毫无意义的考题。如此，还有问题吗？”
楚相还未对此做出回应，一位大人突然站了出来，声色俱厉说道：“殿下，会试至关重要，考题需要朝臣商议，陛下同意方可启用，您怎能随意拟定会试的考题？”
此人话音刚落，又有几位大人站了出来，她们齐声说道：“臣等附议。”
此时站出来的人，大部分是楚相一派的人，但也有极少数保持中立的人。当然，这些人也有一个特点，她们身后都有世家的影子。
由此可见，穆昭拿出的这份考题，动了多少世家的利益。
面对众人的责难，穆昭嗤笑一声，故意拉长语调说道：“有些人啊，没有见识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免得自讨没趣。”说罢，穆昭朝着琼芳摆手。
琼芳会意，捧着会试考题的原稿走到楚相面前。
楚相微微低头，只一眼，她便认出纸上的字迹属于谁。想到某种可能，楚相瞪大了眼睛，阴沉着脸接过琼芳手中的纸稿，快速翻阅起来。
看完全部内容，楚相捧着纸稿的手微微颤抖，嗫嗫说道：“这、这……”
这竟是先帝拟定的考题！
太女殿下竟给她们挖了如此大一坑！
想到某些安排，楚相暗道：要糟！
看着楚相的反应，穆昭心情大好，勾起唇角吩咐：“琼芳，你将这份考题分发下去，让站着的各位也都看看，孤可有随意拟定会试考题。”
“遵命。”
琼芳从楚相手中收回纸稿，走到其他大人面前，一张又一张分发出去。
这些从世家走出来的大臣，或多或少都曾有幸目睹过先帝的墨宝，当她们拿到这份写有会试考题的纸稿时，忍不住白了脸色。
“今年的会试考题，怎么可能是先帝拟定的？”殷素认出先帝字迹，失声惊呼。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朝臣们纷纷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