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女监国

    寅时末刻，天色尚暗，文武百官已经陆续抵达待漏院，静候宫门开启，以便朝见皇帝。

    相比平时，今天参加朝会的人明显多了不少。其中，以献王为首的一众皇室宗亲尤为引人注目。

    通常来说，如果没有实际职务在身，皇室宗亲并不需要参加早朝，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没有参加早朝的权利。在必要的情况下，这些皇室宗亲也可以在仪和殿内占据一席之地。

    梁王通敌叛国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看到献王等人齐聚宫门，一众朝臣并不感到意外。然而，谁能告诉她们，为什么十来年没有上朝的明老太傅，今日也出现在了待漏院？

    资历尚浅的官员可能没有见识过老太傅的厉害，但那些入朝多年的大臣们却都领教过老太太的手段。别看老太太慈眉善目，她就不是一个善茬。

    先帝在位三十一载，朝臣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明老太傅，始终深得先帝宠信。

    嘉平三十年，明老太傅上书辞官，先帝不允。明老太傅直接缺席早朝，以此表明辞官决心，先帝仍然不允。此后，明老太傅再未出现在朝堂之上，先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但依旧没有允许她辞官。

    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楚相把持朝政，眼见明老太傅没有参政的意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朝廷养了一个闲人。然而，谁能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明老太傅竟然再次出现在待漏院。

    明老太傅的出现，让所有认识她的朝臣都感到震惊，忍不住开始猜测她的意图。

    楚相迎上前，一脸关切问道：“老太傅，多年未见，您近来可好？”

    明老太傅笑呵呵回道：“多谢楚相关心，老妇的身体还算可以，只是岁月不饶人，到底不及你们精力充沛。”

    听到这话，周围的朝臣一阵无语，心想：看您老红光满面的样子，可不像是精神不济。

    楚相眯起眼睛，心中不由得暗自警惕，明老太傅这话，听着就很假，指不定有什么陷阱等着她们。

    楚相还在琢磨明老太傅的意图，这时，旁边一位大人直接问了出来：“太傅大人，您老突然来朝，有何贵干？”

    明老太傅笑呵呵看着她，认真说道：“近来，老妇经常梦到诸位同僚，心中挂念，便忍不住来看看你们。”

    闻言，一众朝臣更加感到无语，这样无厘头的话，谁信谁是傻子。

    明老太傅掐着点到，不等旁人再次询问什么，成安楼上，卯时的钟声悠悠传开。

    钟声起，宫门开，大臣们列队进入仪和殿，文武百官按照官职顺序，分列两旁。金殿之上，朝臣面容严肃，直视前方，等待皇帝临朝。

    通常情况下，卯时一刻皇帝便会出现在朝堂之上。然而，现在已经过了卯时三刻，一众朝臣还是没有见到皇帝，这令她们有些担忧。

    陛下昨日避而不见，莫非，今日也想避朝不见？

    献王、楚相等人如是猜想。

    事实证明，她们的猜测没有问题，皇帝确实想避朝不见。

    晨曦初现，东方渐明，宋嬷嬷捧着圣旨来到仪和殿。她站在金殿之上，声音洪亮喊道：“圣旨到……”

    随着她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众人纷纷跪下，向着圣旨行礼。

    宋嬷嬷神情庄重，展开圣旨，开始宣读：“皇帝诏曰：朕躬不适，医药相煎，沉疾在床。念兹在兹，国家重器，不可一日无主。朕谨命太女监国，代朕理事，抚恤万民。太女当勉力行之，秉持祖宗之志，光大昭国，无负朕望。钦此。”

    宋嬷嬷宣读完毕，立刻有内侍在玉阶之上摆放了一张华丽的座椅，以待太女临朝。

    多数朝臣听闻皇帝的圣意后，都感到十分惊愕。就在前天，她们还看到皇帝临朝听政，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沉疾在床？

    献王、楚相几人昨日被皇帝用相似的借口挡在宫门外，这会儿听到宋嬷嬷宣读的旨意，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她们心中明白，这是皇帝在逃避事情，却也拿皇帝没有办法。

    皇帝下旨太女监国，有人喜不自胜，有人不以为意，还有人如鲠在喉。

    楚相一派的人本想在皇帝面前弹劾太女，而现在，皇帝不仅不临朝，还命令太女监国，这让她们的计划如何进行下去？

    楚相站在前排，感受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将左手放到腰侧，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部分朝臣看见她的手势，悬起的心微微落下。

    楚相心里清楚，这是她最好的机会，若不能在这场较量中压制住太女，她的势力将会被进一步削弱，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朝臣交换想法之时，穆昭从后方走出，径直走上玉阶，优雅地坐了下来。

    “参见太女殿下！”

    朝臣齐声行礼，穆昭微微一笑，示意众人平身。

    上个月底，太女殿下在早朝时突然昏倒，一连数日未曾醒来，自那以后，太女殿下便没有参加早朝。算算日子，朝中大臣已经有二十来日没有在仪和殿上见到太女的身影。谁曾料想，再次见到太女殿下出现在朝堂之上，会是这样的情景。

    太女端坐在玉阶之上，一举一动尽显从容，朝中不少大臣久未见她，此时再见，不禁暗暗惊叹她的变化。

    短短二十来日未见，太女殿下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愈发强大，隐约让人不敢直视。某些历经两朝的老臣，看着这样的太女殿下，不禁产生了错觉，仿佛看到了先帝坐在那里。

    一些朝臣暗暗感叹，太女殿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魄，真不愧是先帝选中的继承人！

    朝臣暗暗打量太女之际，穆昭突然开口说道：“今日朝会，恐怕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诸位还是先坐下吧。”

    朝会持续时间太长，皇帝体恤朝臣，便会赐座。但是，像穆昭这样在朝会还未正式开始时就直接赐座的行为，还是比较少见。

    朝臣心中暗想：太女殿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数的。

    今日的朝会，就不可能正常结束。

    “老臣拜谢殿下。”明老太傅拱手行了一礼，随后直接席地而坐。

    有明老太傅带头，其他朝臣也纷纷坐了下来，片刻之后，只剩一人站在殿上。

    御史中丞殷素站着说道：“殿下，臣有本启奏。”

    穆昭神色如常，淡淡吐出一字：“准。”

    殷素手持玉笏，言辞犀利说道：“右相方琦，无视法纪，擅自更换会试考题，此举无疑是对朝廷的蔑视，对考生的不公。臣以此弹劾她，请殿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