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以母亲的名义
发现自己身上的颜色丢失后，我立刻找到一面能反光墙壁，我不知道是我眼睛出了问题还是我身体已经融入了这层梦境，总之镜子里的我也是黑白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我也变的跟梦境中的一切一样了，所以这帮人才看不见我。
虽然如此但我依旧警惕着，悄悄靠近坐在那里的几个研究院，探头看向他们的面前的屏幕，那上面有一个人形的三维图，似乎就是玻璃罩里的那个人。
上面列出了各项数据我根本看不懂，只见那幅三维人形图上显示，那人左边的躯体和右边的躯体之间有一些类似于神经的东西正在连接。
而旁边有一个百分比的计数器，正在缓慢的增长，最终定格在了百分之六十七的数值上。
神经连接的地方有少部分显示为红色，似乎是没有达成目的。
随后那些插入身体的管子逐一从男人的半边躯体上撤出，缩回到玻璃罩子顶端。
但紧接着那玻璃罐子底部开始冒出液体，也不知道这些液体究竟是什么，反正在我眼里都是白色的，没一会这液体就灌满了整个玻璃罩子。
离奇的是男人似乎并没有在溺水感，依旧犹如在空气中一样，只有一只眼睛不停的在动。
紧接着玻璃罩上方再次伸出来两根机械臂，分别夹住男人左右两边的肉体和机械躯体，然后残忍的一幕便出现了。
两只机械臂分别朝着两边一拉，这具拼凑在一起的躯体立刻变成了两个半边。
只不过这一次我从男人的眼中并未看到痛苦，而且被分开的肉体也没有流出一滴血
我就这样的看着他们一次次的组装男人的躯体，然后又一次次的撕开，直到操作台屏幕上的百分比显示到了百分之八十七，他们才终于停下了这项残忍的折磨。
而我也这样愣在原地，足足看了二十次一个人在我面前被反复撕裂。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心情，如果非要说的话，恐怕只有一种，杀光这里的所有科研人员。
他们居然能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对待自己的同类，他们，还能算是人吗！
此时此刻我看着玻璃罩上反射出来自己的脸，这张熟悉的脸此刻面无表情，但这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却似乎有着即将喷涌而出的火焰。
“保持理智，这里只是梦境！”
就在我快要控制不住大开杀戒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句话，但是我并未转身。
“是不是这样的事情曾经遇到过？”
我问出这句话后，身后便传来脚步声，接着赵叔走到我身边跟我一样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玻璃罩，此刻玻璃罩中的男人也闭上了眼睛，而周围那些忙碌的研究人员也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样的事情从未停止过！”
赵叔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话，但并未等我回复便接着说道。
“有光明的地方总会有黑暗，你所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些事情永远不会因为毁掉一座或者两座实验室而停止。所以才会有人站出来去当那面墙，去扛那些桥。这世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许多人在黑暗中负重前行罢了！”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因为选择，因为考验，因为责任，或许还因为对你执意要留在这个圈子的惩罚！”
说到这我转头诧异的看向赵叔，但他并未转头看向我，而是依旧目光深邃的看着玻璃罩，我有一种感觉他认识那个玻璃罩中的男人。
“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你的父亲如今因为报仇而失踪，原本我们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只是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自己走进来了”
“你们一直在监室我？”
面对我充满愤怒的质问，南叔并未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过头看向我。
“尚棣，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继续待在这个圈子吗？在这里，你会看到无数你曾经想象不到的罪恶，也会遇到很多你无法容忍却又不得不妥协的事情，你会无助，你会疑惑甚至会怀疑自己曾经信奉的理念。
也许有一天你会被所有人误会，但你却无法对任何一个人诉说，你要一个人默默承担着他人不理解的责任，还要在这种情况下去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许有一天你会死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直到几年后才会被人发现，也许你死了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你会遇到那些看上去是人但实际上是禽兽的家伙，你会见到什么叫做虚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你迷失、困惑，更别提那些带着面具你永远无法看透内心的大人物了。
或许有一天，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都会想要自我了断。
即便如此，你还是要”
我笑了笑打断了赵叔的话，抬头看向他问道。
“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叔似乎很诧异我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思索了一番后便开口道。
“她叫白棣，你继承了她的名字。她有女子的温柔也有男子的果敢，原本应该是我们需要呵护的妹妹，却成为我们心甘情愿追随的领袖，她为我诠释了什么叫做真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她用一己之力扛起来了华夏那段时间的至暗时刻，在普通人看不见的黑暗里，她从未停息过战斗，只为了一个信念，面对同伴她舍身忘死，面对敌人她冷酷无情。
我刚刚问你的那些话，是她曾经问过我们而说的，即使面对猜忌，面对误解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坚持，那颗坚定的心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死的默默无闻，真是个傻女人，真是修桥补路无遗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我再次打断了赵叔的话，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赵叔并没有因为我这句话而生气，只是叹了口气用怀念的口吻淡淡说道。
“那年你刚出生，由于叛徒的引路，小妹她明知无法离开的情况下拦住了所有敌人，为我们离开争取了时间。”
接着赵叔话锋一转，用无比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我，语气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是她的儿子，我原谅你一次，如果再从你嘴里说出那样对她的评价，别怪我翻脸！她是你母亲，还轮不到现在的你来评价她，等哪天你能做到比肩她的事情后再来评价吧！”
赵叔明显是生气了，转过头再次看向那个玻璃罩子，此时他的语气不再像从前一样温柔，而是有些不耐烦和冷淡，仿佛我是一个无故占用他时间的废物。
“你太弱了，我劝你还是离开这个圈子，为了你母亲我们会保你一生平安”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如果她还活着必定会因为我进入这个圈子而高兴的吧，谁让我是她的儿子，作为夜曲创始人的后代，我如果一辈子平平无奇，恐怕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所以，你的答案是”
赵叔依旧没有看我，而是淡淡的问道。即便他的语气中有些失落，我就当没有听出来。
“以我母亲的名义，接着做她没做完的事情！”
听完我的话后，赵叔没有立刻回应，此时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果然有他们俩的性子。”
这话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跟我说，只不过我并没有答复。接着赵叔看都未看我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句飘荡在空中的话语。
“能活着走出小军的梦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