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点炸裂
而外面的院子里，孙莲蓉还在不停地翻白眼！
一个沈岁千也就算了，还有沈岁千这一对上不得台面的爹妈！
话说，这个杜琳带着二婚生的小儿子来串门都住了几天了？怎么就还不走！
杜琳坐得实在尴尬，起来去上洗手间了。
“哎！”孙莲蓉叹气，抬起戴了叮呤咣啷两个大金手镯子的那只手，来回地给自己胸口顺气。
边顺气，边还和田甜小声念叨着。
“真不是我心狠啊，实在是这一大家子各个都是不省心的，你说每天出车祸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没死一个半个老沈家的呢？气死我了。”
“沈岁千要是死了，我就做主让我儿子娶了你，婚后再给我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而且到时候公司就是我们家宴开一个人的……”
说着，孙莲蓉脑补的，都快要乐出声来了。
“干妈，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岁千姐听到我没好果子吃。”
泡脚桶的定时到了，田甜低头端着去院子外面倒水。
这也是她从小养出来的习惯，倒水都去外面空地上倒，等着蒸发。
却在倒完洗脚水回身时，瞧见远处隐约约有车灯的光亮，她心里蓦地一紧，怕是出去赴酒局的陈宴开这么快折回。
倘若陈宴开回来了，那沈岁千即便有错，也会被他平息。
等车子到了近处，借着月光，她才看清楚，那是一辆京北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捷达出租车。
沈岁千拿下男人的西服外套，递给了他，交代他先在车里等，才下了车。
迎面抬头间，拎着空泡脚桶的田甜和她对上。
别墅外面路灯昏黄，田甜身上不再白天那样小香风衣服和短裙，也脱去了丝袜和高跟鞋。
穿得很质朴。
出租车司机收了后排座客人的钱，得拿钱办事地在这儿等着，完事后再把人送回市中心那边。
看情况估计要等许久，干脆车子熄了火。
田甜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出租车里，对沈岁千开了口：“滋味儿怎么样？你谈了十年的男人，根本不会百分百地偏爱你、袒护你，你一定很失望，很难过吧？”
沈岁千感慨这女孩的变脸速度之快。
也是，这近处昏暗，远处一望黑漆漆的，只有她和田甜两个人面对面，出租车司机又毕竟是不相干的人，她们只要不打起来，司机也不会下来多管闲事。
“我妈去医院拿我爷爷威胁我，这其中你想必出了不少力。”
田甜开朗一笑。
陈宴开不在，院子里的孙莲蓉也回了屋子里，这么远的距离，谁也听不见。
她干脆也不拐弯抹角了：“那是当然，你以为打完我一巴掌，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么？反正大家都别好过，你打了我，没有白打的道理，总归要承担的。”
“我好烦，所以就烦烦你妈，烦烦你爷爷……烦烦你啊。”
沈岁千不怒反笑：“你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沉得住气了。”
田甜对上沈岁千那信誓旦旦的犀利又带着笑容的目光，突然怔了怔。
什么叫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沉得住气了？
以前，是多久以前？
以前她只敢把想法藏在心里，在那个“周一”系领带风波之前，沈岁千理应什么也没发现才对。
更严谨的来说，甚至在今晚她挨了一巴掌前，沈岁千都没可能发现她内心真实想法才对。
可是发没发现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生活已经破烂不堪，不走这一步，不抓住陈宴开母子俩，她只能按部就班地打工赚钱！
这种每个月一眼能望到头的无聊日子，她过腻了！
往后退一步就退回老家去了，顶天也就趁年轻嫁给老爸带回来的那种中年丑男人，好色还没品味，又大男子主义！
陈宴开就不一样了。
他年轻、多金，要头脑有头脑，要外表有外表，思想和三观也正常多了。
在她的世界里，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世上比陈宴开更高阶级的男人定然存在，但那跟她没关系，她有自知之明，不会去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有陈母的宠爱，她抓得住陈宴开！
调整好心态，她扯了扯唇：“反正我不快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沉得住气能当饭吃吗？你和他出现裂痕的时候就是我趁机插入一脚的最佳时机，我凭什么要错过？而且，我在你未来老公和婆婆的眼里，比你乖一万倍……你拿什么和我争？”
“信不信，随便你现在进去跟你未来婆婆说什么，你无辜到只是要拿回本属于你的东西，但在你未来婆婆眼里，却会变成你在贪得无厌的抢夺……”
“你婆婆够愚蠢，而我又是这样一个很歹毒的小女孩，你不把你的未来老公让给我，我不罢休的。”
隐没在昏暗路灯下红黄色漆的捷达出租车里。
后排坐上，五官冷峻的男人接了一个公事上的紧急来电，他与人沟通的腔调，是温文尔雅的语气却又带着没有温度的阴冷。
车外的对话，他即便专注于通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谢执遇一度怀疑他的耳朵，纵使阅人无数，见惯了腌臜事，这也确实有点炸裂。
司机师傅更是在车里瞪大了眼睛。
这么恶心人的姑娘……他发誓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最后还都凉透了。
上辈子那种恶心感重新袭来，沈岁千说没被恶心到，是不可能的！
她在这种恶心人的漩涡里苦苦挣扎，尝试自救，到最后也没有胜利。
到了如今，沈岁千冰冷的眼底摇晃着几分醉意，告诉她结局：“苍蝇早晚会闻着味儿叮上臭肉！你不需要急。”
“……”
田甜指甲抓紧泡脚桶的边沿。
这个沈岁千，是拐着弯儿在骂她是臭肉吗？
“岁千来了……是吗？”
这时，别墅院子里响起孙莲蓉的询问声。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田甜压下怒不可遏几乎要冒火的眸子，转头，拎着泡脚桶进了院子里去。
孙莲蓉没拿好眼神看待进门的沈岁千。
不过背后怎么骂怎么咒，见了面，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客气气。
否则这浪蹄子枕边风一吹，儿子再跟她离心了，就不好了。
“岁千，不是我说你，你和宴开两人有什么矛盾，你们两个自己去吵，打小甜算怎么一回事？这件事，你得给小甜道歉才能过去。”
沈岁千定定地看着前世就算盘打得响的婆婆。
前世她自杀，这个婆婆功不可没！
前世种种浮现眼前，沈岁千眸中冷意更甚：“不打她，那打你么？”
“你、你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孙莲蓉震惊的瞪大眼睛，拿手指一颤一颤地，指着不远处满脸冷厉之色的沈岁千。
“你眼中还有没有个大小！你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婆婆！我不求你尊敬我，伺候我……你还过来气我、骂我！无法无天了！”
杜琳见事态不好，赶紧出来打圆场！
“岁千，你今天犯什么浑，赶紧给你婆婆道歉！”闻到细微的酒味，杜琳脸皱得更难看了，“你喝酒了是不是，说什么醉话，胡话！”
田甜不可思议地朝沈岁千看了过去。
她居然没被自己在外面的那些话给激怒，反倒还反客为主地撒起泼来了，还撒的轻飘飘的。
沈岁千因为困意而低垂着眸子，没了力气却也硬撑着：“蓄谋伤害别人的人都可以每天过得坦然自得，我为什么要自省道歉把蠢事做尽？我觉得我哪怕只是对你们稍微吐露出一点点的歉意，都是在违背道德！”
“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孙莲蓉气得浑身发抖，手指也抖：“我今天非要让我儿子回来看看，看看他自己非要娶的这个好媳妇！”
“不能打，不能打啊亲家母！”
杜琳快哭了似的去拦住，抓住孙莲蓉手里的手机，“亲家母，你消消气，快消消气，岁千这孩子喝多糊涂了。”
孙莲蓉这就哭嚎起来：“哎呀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这还叫我怎么活啊……我死了算了！儿子瞎了眼，怎么找了这么个还没进门就打爹骂娘的丧门星折磨我……”
边哭嚎还边拍着大腿。
唱大戏一样！
杜琳反过来又扯拽沈岁千，呵斥说：“这件事情你做得很糟糕，你到底发什么疯？打你婆婆的干闺女，这不等于打你婆婆的脸面吗，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赶紧的过去，给该道歉的人道歉！”
沈岁千转过头来，在别墅院子昏暗的灯光下，平平静静地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亲妈。
杜琳被沈岁千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盯着我瞧什么，道歉啊！”
“瞧什么，瞧你重男轻女从来什么都只为了儿子着想，瞧你跟我爸离婚后和叔叔约会去市里玩都不会去学校看看我！瞧你总是不问缘由的选择委屈我！”沈岁千面对别人都可以轻易做到心如止水，面对亲妈，却有一万个不理解。
既然从来都不问她的感受事事敷衍她，当初又为什么生下她！
只为了生出来看一眼是不是带把的吗！
杜琳被指责的头皮一麻：“沈岁千，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指责我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沈岁千指着远处高楼，眼眶憋得发疼：“那我去跳楼，死了让你们都开心开心好不好？”
前世她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的那天，上了新闻，救援也来了，杜琳不忘怒极地骂她——让她跳！就让她跳！我看她敢不敢跳！
忆起那一幕的寒心，沈岁千拼命忍着眼底的泪光：“我是你眼里的可有可无……我九岁在爷爷家时，你回来一趟收拾你的衣服带走，我以为你也会带走我，可是，我等来的是你走得干净利落一眼都没有回头看过我，我长大了，你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找我，要不就不找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说过我哪里好或者表扬过我！”
杜琳带着怒火，抛出一句：“因为你没有好的地方！”
“……”
整个世界好像都刹那寂静了。
沈岁千心底一片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