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禁忌
五月。
蝉鸣声充斥在整个校园之中。
高三整栋教学楼，充斥着紧张与压抑。
在黑板的右边，是高考倒计时的警示。每每看到上面的日期简绍，教室内的学生心里总会感到更加压抑一分。
向南嘉自是其中的一员。
冲刺高考的校园生活单一，无非就是考试——讲题——考试。
这段时间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余时间全班的同学都在垂头刷题，鲜少会有人再去嬉笑打闹。
桌上是堆积如山的试卷和题目，笔盒中的笔芯用完一根又一根，一直未曾停歇。
“同学们，将桌子拉开，桌子上的书都收起来，我们准备考试。”
从前总是习惯盘旋在耳畔抱怨的声音消失，讲台住下垂首的少年少女等待着试卷的下发，期待这一次自己能拿到更好的成绩。
头顶的风扇吱吱呀呀的旋转着，片刻之后，教室内只剩下奋笔疾书和翻试卷的声响。
铃响三次之后，考试结束。
“哎，南嘉刚才你那个题选的什么啊？”
胡悦耐不住性子，一下课就拿起向南嘉的试卷。
“先别看吧，去吃饭。”向南嘉对他再了解不过，若是结果不大理想，情绪怕是会一直低落。
比如上一次考试的时候便是如此。
“可是上一次我的选择题都错了那么多，这次要是再错那么多，我真的对高考感到恐惧了。”胡悦的语气沮丧，垂着头看起来好不沮丧。
“这几次考试的试卷都是学校从别的学校找来的，难度远超平时考试的难度，成绩不那么理想也是正常的，你也不用这么沮丧。”
听他这么安慰，胡悦眼底终于看到几抹亮光：“难道说，你也觉得难？”
“对，我也觉得难。”
“听你这么说我这心里就安心多了。”胡悦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你说我们的试卷这么难，理科的也不会简单到哪儿去吧？”
“不知道。”
向南嘉如实回答：“陆渊的话，咱们也不用太替他太担心。”
“是啊，毕竟您这位对象可是年级第一。”说这话的时候，胡悦眼神一变，像是看到了什么人话头一转：“哎，那不是唐木槿吗？”
顺着胡悦的视线往前看去，向南嘉一眼看到了阳光下披散着头发的少女，少女身形纤细，上半身规矩的穿着校服，下半身穿着条学生气的百褶长裙。
少女一头偏亚麻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动人。
向南嘉不合时宜的想起陆渊柔术发黑的短发，比起其他颜色的头发，他想他还是更喜欢黑色头发，最好是发质极好的黑发。
“你看什么呢？”耳边传来胡悦的调侃：“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有什么可后悔的，喜欢本就是没有理由，不喜欢也是，都是追求感觉对不对。”
“所以跟她有多优秀，外形多优异都无关吧。”
“不懂不懂。”将手上背在后脑勺，胡悦迈开步子向前：“我们先走吧，去食堂等陆渊，他们班主任估计又有事情找他。”
两抹身影渐行渐远了，却还能隐约听见向南嘉满是疑惑的声音，十分的煞风景。
“话说咱们学校不是不准染发吗？”
“谁告诉你人家的头发是染的？人家那是天生的！”胡悦语气震惊。
蝉鸣声依旧。
时光流逝的速度似乎正在加快，垂首抬眸之间，时钟上的指针又转了几个圈，黑板上的日历又掀开新的一页，留下崭新的痕迹。
答题卡上面鲜红的墨痕是他们努力的痕迹，教室上方的三叶扇吱吱呀呀的旋转着，黑板上是上节课老师留下的笔记。
“一会儿我把这周的成绩单发下去，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成绩情况，和上周相比是有进步还是退步了。”
班主任喝了一口杯中的浓茶，透过银色的镜框环视着教室的学生“同学们不要松懈的太早，再坚持坚持，熬过高三，以后你们上大学了就轻松了。”
向南嘉单手撑在课桌上，另外一只手随意旋转着手上的红笔。
这句话他曾无数次在任课老师的口中听说过，也令他不禁开始憧憬和向往大学生活的轮廓。
只需要再短暂的忍耐，忍耐最后这么短暂的时光。
高考前夕的周末，学校竟破天荒的放了假。说是要他们回家放松放松，别把紧张的情绪带进考场。
在陆成和张晴的建议下，二人背着户外行李跑去了距离最近的一座山上露营。
起初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向南嘉略显疑惑，可架不住张晴的软磨硬泡。
说什么现在的孩子压力就是大，还是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不要总是和他们一样总待在家里。
直到天色将暗，向南嘉还是一脸呆滞的坐在帐篷之前。
周遭的一切已被陆渊打点妥当，甚至他还十分贴心的替他驱走了蚊虫。
良久，陆渊落坐在他身侧，递给他平日里最爱吃的零食。
“快要高考了，心情如何？”
“还能如何，就那样呗。”向南嘉也不知为何，内心平静的宛若一潭死水。
不对，也不能说是死水，只是平静毫无波澜。不过他的心里倒不是无力的，倒还是有些激情和能量。
兴许冥冥中注定，他能够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得到想要的东西。
“你不紧张就好。”陆渊的眸中带着笑意，神情温和又平静：“还以为你会像中考时那样紧张。”
“怎么会。”向南嘉挠挠头：“先不说我也长大了，心智最起码成熟不少，这些场面倒还能应付一下吧。”
“再说，对于自己的水平我多少也是有一定的认知的。”
闻言，陆渊也不应声，只是屈膝轻轻枕在膝盖上静静的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向南嘉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才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都快要高考的人了，怎么整天还有那么多空闲来教室找我。”
“小嘉不也是相信我吗？”可能是因为他的坐姿，陆渊的声音听起来沉沉的，不过带着笑意的语气却没多少变化。
“相信你相信你，你肯定能考好的。”向南嘉别过视线，抬首去看天空逐渐显形繁星。
“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嗯？”注视着向南嘉轮廓清晰度侧脸，陆渊漫不经心的反问：“什么感觉？”
“我感觉你好像和我记忆中不太一样了。”想南嘉收回视线：“虽然你还是你，但是却好像是割裂开来的两个你。”说着，他再次挠了挠头：“这种说法听起来一定很奇怪，不过我感觉你真的和从前变化好大，虽然你还是你，可好像在我们分别的半年之内独自度过了很多个年岁……”
向南嘉的声音依旧在耳畔，陆渊的内心却在此刻掀起一场风暴。
他终于还是察觉了吗。陆渊一时间想要倾诉的欲望达到顶峰，他一个人瞒了太久太久，他想要有人懂得他的感受，最好是他爱的人。
最好就是向南嘉。
他的舌尖在牙床滚动几轮，微微启唇。
“南嘉，你相信时光倒流吗……”
一霎间，刺耳的音乐划破静谧，横格在二人之间。
是向南嘉原本放在外套中的的手机，打断了他的花话语声，而原本盯着自己的人，带着疑惑的神情极速起身，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喂？我和陆渊在一起呢……啊对……”
由于距离不算遥远，向南嘉说话的声音倒也是能听得清楚。
陆渊盯着少年与近乎与夜色相融的身影，心底好像有什么被触动，最终喉结滚动几下，将后面的话语尽数咽了下去。
电话大概是胡悦打来的，寂静的夜色中，听筒那头的声音也就变得清晰可闻。
在这一刹间，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炸开，是警示也好，是他多疑也罢，总之，他意识到好像不能将这个秘密分享给爱人。
“胡悦说明天他在山下等我们一起吃早饭，叫我们记得早点起。”话语间，向南嘉已在身侧坐下，抬起眼眸望向他：“怎么了陆渊，你刚才要说什么？”
陆渊盯着他的眼眸，不着痕迹的偏了偏身子：“没什么，就是最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主角能穿梭时间，拯救留在过去的亲人，忽然有感而发。”
“看不出来，你还爱看这个？”向南嘉对他的说的话毫不怀疑：“这种小说不是最流行了吗，到处都是，都是穿越回到过去改写一切，结局都是好的，主角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看你这么在意，难不成你看的那部是坏结局？”
“还没完结，不过我坚信，会是个好结局。”
在逐渐变得明朗的月色之中，在周遭的蛐蛐儿的叫嚷声中，他听到陆渊这样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