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凶我
有人会疼死吗？
褚多多躺在救护车里面，脑海里只冒出这个问题！
她是第一次打120，也是第一次坐救护车。
原来急诊是要挂号的呀
褚多多疼得直不起身，躺在推车上面直哆嗦冒冷汗，跟车的医生直接把她推进去就开始烦恼了，他低头焦急地问：“小姑娘，可以联系你的家属吗？”
“我嘶我一个人住。”褚多多身子弯成虾米，疼得直吸气有气无力的回答。
“这可怎么办，你这还得挂号，等下可能还要做检查呢！”
褚多多撑起身子，她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她这会无法理解，轻声地说：“我是打了120进来的，我还得去挂号缴费才能看医生，不如让我直接死在这？”
医生被轻声细语带着杀气的患者小姑娘吓一跳：“你把医保卡给我，我推你进去看医生！”
到了大厅，一个护士迎上来看这情况急忙问：“什么情况？没有家属跟着？”
男医生无奈的回答：“没有，先推进去问诊，你去帮她挂个号！”
护士有些不情愿，夜班人手本来就不够：“我这离不离人，你让她通知家属过来呀！”
褚多多都想喊了要是她有力气的话，如果不是自己疼得要命，或许会理解医护人员夜班急诊人手不够累得要死。
可是这会，她只剩愤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起来还不会死，所以在这聊起天来了？
她侧身在垃圾袋里呕出一大口酸水，从推车上爬下来，扶了一把推车说：“我自己来！”
她抖着手从医生手上抽回医保卡，拎着垃圾袋朝挂号窗口挪过去。
背后传来护士嘀嘀咕咕的声音：“还能走就让她自己去挂号的！”
医生制止：“你少说两句吧你，盯着点，别让人出事，我去值班室了。”
褚多多好不容易挪到挂号窗口，没人？她敲了敲玻璃，才有一个人急急忙忙出来，她把医保卡放过去：“挂号，腹痛!”
她强忍着疼痛趴在窗口的大理石台面上，冷冰冰的触感让本来就汗湿的脸颊冰得一激灵，感觉很不舒服。
医保卡里面还有钱，直接就出挂号单和病历本了，她拿着去分诊台，那个护士语调没有起伏地说：“先坐下来，我先给你测个体温，量个血压。”
褚多多
她坐在小板凳上伸出手，没忍住又侧身在左手拎着的垃圾袋吐了一口，反胃地感觉让她耐心告罄，不想开口。
护士把血压和时间打印出来贴在病历本上，让她跟着走，她按指纹直接进了贴了闲人免进标识的抢救室。
回字形的诊室很大，蓝色的帘子隔开的床位上大部分都有病人，吸着氧气带着监测设备，陪护的家属趴在床边睡觉，设备的声音，饮水机的声音，护士走动的声音，中间护士台有两个穿着无菌服手术帽的医生，一个在电脑前面，一个站着看手上的化验单。
护士走过去把病历和挂号单递给站着的医生：“周医生，急诊患者，剧烈腹痛伴随呕吐，没有发烧，血压正常。”
医生接过病历看完放一旁，掏出听诊器，让褚多多先坐下来。
“我先听下，你放轻松。”他掏出听诊器，先在听了下心跳，然后微微掀起褚多多的衣摆，边问她疼痛位置边按压。
褚多多刚刚连酸水都没有呕出来，眼睛生理性地流出泪水，一阵绞痛，她没忍住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腕：“医生，太疼了。”
医生戴着口罩和眼睛，看不清表情，语调带着安抚说：“我预计你可能是肾结石，我先给你开止痛的屁股针和点滴，然后你再去做检查，我把检查单一次性开出来，你不疼了再去做检查。”
褚多多一听可能是肾结石，恐慌的感觉下去了不少。
她微弱地点点头，等缴费拿药到留观室护士手下打完屁股针，再被护士扶着找到一个病床，上面是一个给工友陪床的身上还穿着灰扑扑工地衣服的大叔在躺着睡觉，护士轻轻推醒她：“你好，这个床位要给这个打点滴的患者用，请起来。”
大叔迷迷瞪瞪爬起来，留观室的床位都只留着床头的壁灯，他半眯着眼看清楚眼前的人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翻身下床，坐到床另一侧的凳子上，那边床上躺着一个脚固定了绑着白绷带的大叔。
褚多多点头示意之后，也不嫌弃直接躺上去，她这会药效还没有起来，还是疼得慌，护士把点滴袋子挂好就出去了。
褚多多把手上拎着的垃圾袋扔到病床边的垃圾桶，她已经呕不出东西了，只能指望点滴里面止呕止痛的药水赶紧发挥作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点滴还剩下大半，不知道是药效起来了还是自己耐受力提高了，感觉没先前那么疼了，反胃的感觉也渐渐平息。
她迷迷瞪瞪看了眼点滴袋，控制不住的困意冒出来，她想睁开眼睛把裤子口袋的手机拿出来定个闹钟，但是感觉眼皮很重，完全睁不开，就睡了过去。
等她突然惊醒，手猛的一颤，睁开眼，留观室落地窗外的天已经是浅灰色了，她慌忙看自己的点滴袋子，应该已经换了一袋新的，还剩一半。
“醒了？”
褚多多被疼痛和反胃折磨得麻木的脑壳转不太动，她她好像听到钟大队长的声音了？
不可能！
肯定是幻听了，她闭着眼晃晃头，再睁开眼，眼前有一双穿着黑色休闲裤的大长腿，她缓缓将视线往上移，钟拓端着一杯水，担忧地望着她：“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钟拓起身去装热水的功夫，就感觉病床上的人有动静，见她睁开眼，喊了一句都没什么反应赶紧走上前去。
他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手机除了开会是不静音关机的，昨天半夜微信语音想起来，睁开眼睛就是一片清明，职业习惯，他时刻保持警惕。
看到是褚多多打过来的时候有点惊讶，立刻接通，那边却一直没有人讲话，过了一两分钟才远远响起对话声音，混杂着嘈杂的环境音。
不小心压到手机拨过来的？
冒失鬼！
可是他越往后听脸色越难看，他对着手机喊了褚读斗殴，都没有人应，翻身起床，套上衣服裤子抓起钥匙就出门。
手机语音一直也没有挂断，他边按电梯边仔细分辨那边不是很完整对话信息。
“止痛针已经推入，你要外边等下我，我给你挂点滴”
“护士长，留观室还有床位吗？”
“三号留观室有一个床位”
“三号床睡着了。”
“家属来了吗？”
“没有通知家属，可能是独居的外地人。”
“那你要盯着一点，我也会来看，别回血了！”
离富力小区最近的医院就是g市人民医院，钟拓迅速发动车子。
他家位于南湘区和新园区交界的地方，和褚多多家是两个方向，平时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
凌晨路上没有什么车，他看着仪表盘把速度提上去，十分钟左右就到了g市医院，停好车就往急诊室跑。
晚上医院是只有急诊接病人，也只有急诊有留观室。
他见急诊大厅护士台只有一个护士在低头看电脑，冲过去问：“请问刚刚有个叫褚多多的患者就诊吗？”
护士被他一喊正想生气，看他一身凶煞之气，想起刚刚送过来的没有家属陪同的女孩，好像是姓褚？她翻了下记录确定：“是有一个，你是她家属吧？”
钟拓看已经中断的语音，有点焦急：“对，三号留观室在哪？”
护士指了一下左手边：“穿过急诊诊室的走廊走到底右转第二间。”
钟拓找到人的时候，小姑娘面色惨败、头发也濡湿躺在病床上打点滴，小小的身子，在白色的灯光下面，心脏微微发疼。
想起语音里面她疼到带哽咽的声音，他先找到医生问了下情况，回到病床前，把她放外面有点凉的手塞回被子，只把扎针的地方露出来平放在自己的掌心。
坐在凳子上后他突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磨叽了，明知道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报喜不报忧，什么事情都习惯自己扛，自己现在连一个光明正大照顾的机会的没有。
细细观察她，小脸上紧皱的眉头，粗粝的手指摸上去轻轻揉了揉，他心酸酸胀胀，止不住想，要不是这次相遇，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把一个人这么放在心上，想放在心尖尖上。
重逢之前偶尔想起她，只暗自嘲笑自己记性不错，如今同在一个城市，接二连三见面，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愚钝，水过留痕，心动也不怪风。
中间喊护士换了一次药水，天空已经开始亮了，他发现她嘴唇泛白干燥，起身去外面便利店买了一个水杯，到留观室外面的走廊的热水间用热水烫洗几次，装满热水回到留观室门口就发现人已经醒了。
褚多多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人，以为自己在做梦，闭上眼又睁开，反复几次这人都还在她眼前！
这点滴打的是药水不是酒吧？
“认不出来了？”
钟拓看她这样子哭笑不得，坐下来，把水杯放旁边的柜子上。
“咳钟队长，你怎么过来了？”
褚多多清了清嗓子，确定不是做梦才问。
“你昨天来医院之后应该是不小心压到手机了，打通了我的语音。”钟拓解释。
“哦哦，我看下。”
褚多多左手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已经关机了，她单手拉开胸包拉链掏出充电器刚想起身手上的充电器和手机就被抽走了。
钟拓拿着手机和抽电器插好等手机嘟的一声，屏幕亮起才放在柜子上，低头看着有点呆呆的小姑娘：“我就在旁边都不知道喊我帮忙？”
听出他语气里面有生气的意思，褚多多突然瘪瘪嘴，眼眶就红了，昨晚痛得要命一个人打急救电话、一个人挂号、一个人打点滴的委屈统统涌上来
她瘪瘪嘴，带着哭腔对着钟拓质问：“你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