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堆雪人李八表痴心 吃飞醋王爷动真气
“哟,快看看这是谁呀!柳姑娘仗剑走天涯,原来是来了这个蛮荒之地!”
齐定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翩跹回过头,果然见到了他那张长满胡子的脸。柳翩跹在人世间并不认识几个人,得遇故人,心情激悦,跳着迎上去。她跑得有点快,在齐定生面前急急刹住脚,险些没有拥抱他。
齐定生看她在雪地上打滑的样子,咧嘴大笑,说道:“我老娘茶不思饭不想,就是惦记你。我是她的儿子,都没见她这么想过我。你的愿望不是云游四海吗?怎么游到噬魂沙漠里来了?”
柳翩跹觑了他一眼,嗔道:“你们家王爷肯定跟你说了,你一定是想嘲笑我。”
齐定生瘪着嘴唇,之后开怀大笑,打趣道:“你说对了!听说,你还遇到了狼?这次云游柳姑娘一定涨了不少见识吧……”
柳翩跹冷哼一声,莞尔笑道:“你可听说过,尘中流浪且随缘。要不是被狼撵离了路线,一日间出不了荒漠,我们也不会来八哥他们这里寻口粮,那就见不到他们这群人啦。”
齐定生叹道:“这样说也对。不过,你还是随我们一同回府邸的好。我娘要是知道我见到了你却没将你带回去,非活剥了我。”
柳翩跹笑了笑,说:“容我想想……”
齐定生走后,快手李八问她道:“柳姑娘,你的愿望是四处游历吗?”
柳翩跹捧起一抔雪,在雪人身上拍了拍,说道:“嗯,我确实想过要遍访名山大川。”
李八合拢双手,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指着眼前的雪人,问她:“柳姑娘,你来看。你猜我堆的是谁?”
柳翩跹看那雪人细脖细脑,被个宽大的身子衬着,显得很滑稽。那身子前面还有两个并列的凸起。
“这么魁梧,是你的二哥,赤火钱二?”柳翩跹答道。
李八搓了搓手,粗糙的脸被笑纹占满,说道:“哪儿能是他呀,你没看这里嘛。”他指着那两个凸起,摸了摸脑袋,低声说:“我是按照柳姑娘的模样堆的雪人……”
柳翩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生气。毕竟这雪人着实有些丑。
李八飞快地睃了眼她的神色,收敛笑容,严肃说道:“柳姑娘,在下偶然间见过你的画像,自此夜间梦里总能见到你。老天见我可怜,让我得遇真人。从今以后,刀山火海我也随你而去。你若想去游历名山大川,我便随你同往。”
柳翩跹愕然看着他,手中雪球滚落在地。
他又说道:“我心悦姑娘,不知姑娘可愿意,可愿意……”
他还没说完,门开了,一点烛光洒在地上。蔡七露出脑袋,招呼李八回去,兄弟几人要商量重要事宜。
李八脚下拉丝,不想离开,又害怕几个哥哥,只得往回走。
柳翩跹却叫住了他。
“我说一句话,八哥再走。”
李八回头看着她。
“八哥,我们才认识,你对我就这么好,我心里很温暖。至于云游四海的事,最近有人跟我说,要珍惜眼前风景。”她看了眼雪地,说:“比如这大雪,我就是第一次见。我觉得这就很好、很美。所以,你无须抛下其他几位哥哥陪我去做什么。老实说,眼下我也不怎么希望你陪着我……但愿我这么说不会伤了你的心……”
李八垂首盯着脚尖,片刻又抬起头,说:“那是自然。对你而言,我是刚刚才认识的人。虽然对我而言,你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我不急的,来日方长嘛。”
说罢,去找其他兄弟了。
柳翩跹蹲在雪人面前,手按在胸口上,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滋味。这世间的情谊,竟然是这种麻酥酥的感觉。
墙角有衣襟摩擦的声响。
柳翩跹探头向暗处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晏庭身形流转,逛了出来。
“原来是王爷呀,你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柳翩跹轻声说,好像音量大了会将眼前的雪人吹化似的。
“有你这个好师傅,我自然学得会。”他的语气沉沉的,没有平日的讥诮。
两个人都想起了初次相遇的场景。
月明人影两婆娑,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
“他堆的是你,你堆的呢,是他吗?”他问。
柳翩跹听闻,看了看那个雪人,脸上赤红一片。她马上将一根萝卜按在雪人脸上,说道:“谁也不是。”
然后起身,说了句:“我要去休息了。王爷你也赶紧回去吧,外面冷,你身子弱……”
晏庭突然出手,钳住她的手腕。他使了些力气,掌心被柳翩跹的玛瑙手串硌疼了。这点子疼让他回想起方才李八的话,眼中浮光掠过,手上使了些招数。那玛瑙串随即断了,珠子落了一地。
“哎呀!”柳翩跹见状,赶忙扑到地上去拾那些珠子。
晏庭把她拉起来,没好气道:“你还挺在意嘛……”
“别人送的,自然应该在意。”她说。
晏庭气道:“那我送你的暮春呢?你怎么转手就给了人?”
只要他将这事抖落一下,柳翩跹就自觉矮了半截。
“好嘛,就算我欠你的。你也不用总为这事气恼,多小心眼。我以后送你件东西,你再拿去送别人,这样总可以吧……得了,王爷赶紧回屋去吧,小心冻坏了。”说完,俯身去拾珠子。
晏庭气得浑身火热,真恨不得捏着她的脖子,看她在掌心融化。
晏庭确实动了手。但他的手臂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完全不听使唤。
他蹲在雪地上,倏然将柳翩跹拥进怀中。
黑色的天幕下,雪是地上的月亮。莹莹发亮,晃得人心慌。